第2章 惊鸿一瞥

“戚二公子，之前的事情确实是我不对。我在此向你致歉，并保证以后绝不会再打扰你。”傅凝云语气平静，神色中却不见半分波动，仿佛这道歉只是她完成原主记忆中遗留任务的一部分，并无任何私人情感夹杂其中。

戚堂闻言微微颔首，回应得如同君子之礼：“傅姑娘客气了。”

原本热闹的仲春集，因两人对话骤然安静了几分。然而宁静很快被一声尖锐的怒吼打破。

“傅凝云！我跟你拼了！”宋华浓怒气冲冲地从地上站起，被旁人扶着一瘸一拐地往前冲，几乎不顾场合地要与傅凝云厮打。

“宋姑娘，冷静些！”有人连忙出声劝阻，语气急切却又夹杂了刻意的贬低，“她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岂能让玉器与瓦砾相提并论，白白贬低了自己的价值。”

这话虽然劝得恰到好处，但也让宋华浓的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冷静和愤怒交织着在她表情中不断拉扯。她虽气得直跺脚，却也深知此地聚集了不少德院同窗，场面闹得太难看，最终只会丢了自己的脸。她到底忌惮着旁人的目光，压了压怒气，指着傅凝云放下狠话：“好，今日之事，我记住了！”

凝云见状只是冷冷地打量她，用一种平淡而疏离的语气答道：“那还请你好好记住，是你先推我在前。便是闹到陛下面前，我也占理。”

话音落下，宋华浓又被戳到了痛点，脸色顿时阴沉如水，搬出了圣上的威名，她就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从旁有好心人赶紧劝道：“宋姑娘，思妃娘娘如今正受圣上眷宠，你闹到陛下面前，恐怕未必讨得了好处。还是息事宁人吧。”

宋华浓咬着后槽牙，听着劝只好勉强收住怒意。却仍然恨恨地瞪着傅凝云，口中恶毒之言如针刺一般：“诸位都听到了吧，是她自己说不会再纠缠戚二公子的！”

旁人纷纷点头，为她作证。凝云脸上依旧平静，但心思早已飘到别处。她作为书中女配，自然知道戚二公子注定会属于女主，就连她眼前这出闹剧也不过是剧情线上的一个小插曲。她绝对不掺和。

她的目光扫过那群死死守住一道人墙的人，最终落在自己的包裹身上。顿了顿后，开口问道：“请问我的东西，现在在谁手里？”

这一问，众人炸开了锅——她砸了人，居然不先道歉，反而着急找自己的东西？

“傅姑娘，你砸到的人可不是普通人，连一句道歉都没有吗？”有人当即指着她声色俱厉地斥责。

从旁响起一声：“你砸中的可是谢世子！”

凝云微微一愣，随即恍然大悟，怪不得这群人像护着稀世珍宝一般。

谢玉是谁？穆国公府世子爷，圣上亲口夸赞的百年难得一见的文坛奇才，名誉崇学院之光。在整个学院中，他的地位不仅无人可敌，更是所有人争相追捧与景仰的对象。

她心中多少有些感慨，却依旧不卑不亢地准备结束这个对自己而言毫无意义的插曲：“谢世子，之前的事得罪了。改日我一定亲自备礼登门致歉。”

凝云语气诚恳，众人却再次炸锅。

“她疯了吗？！居然敢有这样的念头！”

“难怪她说不纠缠戚二公子，原来是攀上了谢世子！她照过镜子吗？凭那副模样居然妄想和谢世子有所牵扯，简直荒唐！”

“厚颜无耻！”

尖锐的话语此起彼伏，令凝云眉头微蹙。她清楚这些人脑补的是什么，却不打算浪费时间解释：“我礼数在前，你们先骂我无礼；我打算备礼道歉，你们又骂我不要脸。黑白都由着你们说，可真是难应付。”

她的话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砸进湖心，噎住了一片声讨。

“哼，简直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有人摇头叹息。

凝云冷冷看向那开口的人，眯眼问道：“你是秀才吗？”

对方脸一下红了，支支吾吾道：“明、明年下场。”

她轻嗤一声，不客气地怼回去：“连秀才都不是，怪不得话都说得不清不楚。”

这番回击让周围人顿时噤声，场面一时陷入尴尬。唯有一道笑声轻轻响起，打破局面。

“傅姑娘，既然你说自己不是秀才，莫非愿意承认自己是兵？”说话的男子景致极美，桃花眼含点点光芒，风流潇洒。他握着一把玉骨纸扇翩然摇动，字字轻佻，让人琢磨不透。

凝云淡然地回头望他一眼，轻声反问：“这位公子眼睛长得如此好看，莫非看不出我是个女子？”

这句话恰到好处地戳中了男子的某种自豪——林清桥，崇学院三杰之一，最是风采卓然。他闻言朗声大笑，折扇翻飞，爽朗道：“傅姑娘果然伶牙俐齿。”

话锋一转，他向人群另一侧喊道：“谢玉，傅姑娘说要登门致歉，你如何看？”

如若受到号令，那堵死守的“人墙”如潮水般散开。凝云的视线终于落在谢玉身上。

那人宛如晨光之中的一团温玉，肤色如霜雪般洁白，流露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静谧美好。面对凝云时，他眸中仿佛有一束暖光透过了镜湖，把她的目光定在他身上。

就在这种高洁与静谧交织的气场里，他终于开口：“傅姑娘，还请记住自己的身份。更要想着宫中的思妃娘娘，别做出多有纠缠之举。”

男人的声音如玉落在盘，透亮而清润。循着声看去，说话的人果然娇美如画——顾芷露，德院四美之首，满腹才情而又气质端庄。

“芷露姐姐，与她废话作甚！这人若听得懂人话，便不会做出如此不知羞耻的事！”宋华浓忿忿道。

傅凝云冷眼而视，淡淡应道：“我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