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绝色入画

“林公子，你听听看，我说一句话，傅姑娘能回十句，您说我该怎么教她？”琴夫子满脸无奈地发着牢骚，语气中隐隐带着些委屈。

凝云一听，不服气地反驳道：“我什么时候说了十句？这分明是污蔑！”

林清桥嘴角含笑，话语却不留情：“确实没有十句。不过许夫子，既然你觉得实在无法教导她，那需不需要我去请示山长为傅姑娘另觅良师？”

琴夫子脸色顿时煞白。她虽出身书香之家，但家世并不显赫。在崇学院担任夫子职位，对她来说不仅是莫大的荣耀，更是一份足以在族人面前扬眉吐气的体面差事，她怎敢轻易让这差事落入他人之手？如今林清桥话里暗含威胁，她不免心生忐忑，甚至怀疑林公子为何会对凝云如此袒护。

“林公子，许夫子的教导也是一片苦心，这世间之事可不能偏听偏信。”顾芷露适时出现，身后还跟着一群人。

凝云眨了眨眼，露出几分疑惑：“林公子，我刚才到底说了些什么？”

林清桥温声回应：“傅姑娘只是表示自己没有异议，并且还好好反省了一番。”

凝云歪了歪头，认真思索后问道：“那我这些话，是说错了吗？”

林清桥笑了笑，目光坚定：“自是没有错。”

众人一时无言，连最迟钝的人也能明白，林清桥这是在毫不保留地站在凝云一边。

“傅姑娘初来学院，对规章制度尚不熟悉便被强行安排考测，确实有些不合情理。”他话锋一转，冷冷看向琴夫子，语气微微凌厉。

凝云闻言，娇小的身影微微一颤，话中透着几分委屈：“还是林公子为我说了公道话。有人明知我不会弹琴，却拿了一把连琴弦都腐朽折断的琴让我出丑。这样欺负人，也未免太过分了吧？”

琴夫子听她提起断裂的琴弦，暗自心惊，连忙上前查看。一番检查后，竟发现那琴弦确实糟朽到了稍稍拉扯便会寸寸断裂的地步。琴夫子顿时自知失察，连忙找补道：“我本不知琴弦已然损坏，多半是因为搁置过久。若傅姑娘早些提醒，便不会发生此事。”

话音刚落，有人小声嘀咕：“这琴好像是顾姑娘让人拿来的吧？”

随着这句话传开，不少怀疑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顾芷露。

顾芷露脸上波澜不惊，轻声认道：“确是我的疏忽。此琴虽然外观看似完好，但没料到因搁置过久而损坏了琴弦。此事我深感抱歉。”

她这态度一摆，倒让不少人心生好感，纷纷为她的坦然和大度点赞。毕竟在许多人看来，凝云初来乍到竟连一把琴都不带，反倒是别人好心赠琴，她却不懂感恩，这未免显得莽撞无礼。

“傅凝云，你这简直是恩将仇报！芷露姐姐一片善意，却被你如此诋毁，真是无耻至极！”宋华浓瞪着凝云，怒斥道。

凝云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天真地笑了：“宋姑娘，我怎会说芷露姐姐不好？我是知道她是好人。像我们镇上的田寡妇，不是谁家的丈夫死在外面了，她都关心个不停；不是谁家的孩子养不活了，她还担心得睡不着觉。有一回，我被狗追着咬，那田寡妇劝了我半天，让我不要打狗。这世间这样的好人，可实在是太难得了。”

宋华浓听到这话，一股怒火直冲脑门，瞪着凝云像是要喷出火来：“你，你这是指桑骂槐！你凭什么拿芷露姐姐和一个寡妇相提并论？”

凝云歪着脑袋眨了眨眼，无辜地答道：“我是说田寡妇呀，怎么就骂芷露姐姐了？难道在宋姑娘心里，芷露姐姐和田寡妇是一类人？”

一句话堵得宋华浓满脸涨红，腥气涌上喉咙，上不得下不得，只气得她原地跳脚。顾芷露面色铁青，目光像利刃般刺向凝云，却因着场合，不得不压下满腹怒意。

德院的女孩们面上多是和气，可私底下却暗流涌动，各自拉帮结派，小团体复杂无比。顾芷露是出类拔萃的“四美”之一，背地里被许多人嫉妒。在场姑娘们的态度也因此分成了两派：有替顾芷露抱不平的，自然也少不了看戏起哄的。

正当火药味渐浓之时，林清桥轻轻敲了敲桌面，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开口：“各位，柳夫子已经在昭院有请，傅姑娘随我过去。”

众人纷纷屏息。柳夫子乃国之名师，甚至曾是先帝的老师。他致仕后素来闲散，虽然挂名崇学院，却极少亲自授课。今日竟破天荒邀请凝云，实在令人震惊。

凝云虽被众人打量得浑身不自在，但还是随林清桥来到了昭院。眼前画作点点，琳琅满目，皆为佳作。令众人更为吃惊的是，这些画中主角竟都是凝云一人。

一双双复杂的目光投注向凝云，有羡慕，有嫉妒，更有不满。而凝云在柳夫子的提示下，只是淡淡翻看每一幅画，最后指着其中一张笑道：“我觉得这一幅画最好。”

柳夫子目光一亮，随即朗声大笑：“果然，我所言不虚。真正的好画作，无需精通技艺，即便是一窍不通之人，也能一眼辨别其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