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宠妃的生存哲学

秦氏的父亲虽医术高超，却也是一个山寨头领。而她与母亲曾为了避祸，改名换姓，乔装打扮，隐居在山寨中近两年。这两年间相安无事，两家人甚至形同亲属。这段经历乃皇族秘辛，从未对外宣之于口。

“多宝都这么大了，还嫁了人，生了孩子！”刘太后望着秦氏，语气里满是感慨，“这一晃眼几十年过去，哀家原以为，此生再见不到你呢！”

秦氏微微一笑，温和地说道：“芳姨还是一点没变。”

刘太后咧嘴笑了，轻轻摆了摆手，眼底泛起一丝怀旧之色。几十年过去，当年的孩童都已经快要做祖母了。她自己哪里又逃得过岁月的印记？只是，那段日子里，她曾带着皇儿回归宫廷，稳固中宫地位，一直到皇儿登基，这才有了今日的太后之尊。然而那些在山寨的岁月，却竟成了她如今最常想念的时光。

彼此久别重逢，刘太后紧紧地攥着秦氏的手不肯松开，看样子有许多话要诉。而与此同时，大殿内的闲杂人员早被清退，凝云也在宫人们的安排下，被送往傅丝丝的寝殿。

凝云踏入这在世人传言中极尽富丽的宠妃住处，本以为这里应是金碧辉煌的宫殿，却不料眼前竟是一个带着乡野气息的清幽庭院。一道低矮的篱笆将小院围绕，有一个简朴的菜园，几只鸟儿在树枝上啄食。这与陲城的寻常人家并无二致。

正在凝云细细打量时，一道柔中带戏谑的女声倏然响起：“怎么？失望了？”

回头望去，她只觉眼前春意盎然。来人身姿窈窕，年约二十出头。一袭浅蓝色广袖长裙，将纤细的腰肢和饱满的身姿勾勒得恰到好处。一头乌亮的青丝松松挽起，仅用一根通透润白的玉簪固定。那一双媚眼微挑，虽含三分妩媚，却不显丝毫的艳俗，反倒沁人心脾。

这便是凝云的姑姑——傅丝丝。

傅丝丝眯着那双含笑的桃花眼，略带调侃道：“怎么？还傻愣着看呢。”

凝云这才从怔愣中回神，连忙低声唤了一句：“姑姑。”

傅丝丝勾唇一笑，拉过凝云的手牵着她进了屋。一进门，画风陡然变了——这里竟与外院截然不同，处处尽显奢华。红木妆台、通透的玻璃镜、精致的宫灯屏风、奢贵的贵妃榻，无一不显示着极尽考究。玉饰摆件错落有致，桌案上琳琅满目的点心更令人眼花缭乱。

吩咐人退下后，姑侄俩开始聊起近况。得知刘太后与秦氏之间有旧交，且看似情谊深厚，傅丝丝眼中闪出几分惊讶之色。

“怪不得我总觉得你娘不普通。”傅丝丝若有所思地开口。

凝云愣了一下，询问道：“我怎么没发现？”

傅丝丝直接伸出纤长手指，轻戳凝云的额头，言语中带着嗔怪：“因为你傻呀！在学院被人欺负了都不吱声，她们让你写字你就写字，弹琴你就弹琴，凭什么什么都听她们的？要是我在，还不撕了她们的嘴！”

“……”凝云无言以对。宠妃娘娘竟这般直接？

傅丝丝悠悠靠在贵妃榻上，摇曳着雪白的皓腕：“以前我还在陲城的时候，不知惹了多少嫉妒的目光。若是和你这般软弱可欺，早就不知被谁欺负死了！说不定还被哪个浪荡子扒了去做妾。”说着，她有条不紊地吩咐凝云倒茶、拿点心，自己则一派慵懒地享受着侄女的服侍，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凝云脑海渐渐浮现出记忆碎片，原来傅丝丝从前便这般使唤过原主，而原主却从未告知家人，憨憨地任由姑姑来回差遣，以至于傅氏夫妇还误以为傅丝丝在悉心照顾原主。

“羡慕我吧？”傅丝丝慵懒一笑，连一个随意的眼神都似含媚色，仿佛丝丝缕缕的春风扑面而来。纵然凝云也是女子，一时间竟不禁微微的耳根发红。

凝云小声问道：“那姑姑，您过得开心吗？”

傅丝丝优雅抬手拢了拢鬓发，笑靥如花：“当然开心，你就只会关心这些！宫里那些人早已嫉妒得想吃了我，每个人都说我命好。她们进了宫一个个以为飞上了枝头，却不明白皇帝喜欢的是她们从前的模样。结果呢？一个个挤破脑袋想要洗掉平民的痕迹，反倒惹人厌了。男人嘛，总是贪着新鲜东西。”

凝云不禁点点头，姑姑说得诚然有理。

傅丝丝舒展腰身，眸光半敛：“但你别学我，也学不来。不是只有美貌就能得宠的，这当中可有门道——既要有脑子，也要能豁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