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颂风阁风云

傅小鱼虽然平日里机灵无比，但这次却识趣得很，安静如鸡，躲在马车里不吭一声。直到下了车，他才悄悄拉住凝云的袖子，小声问道：“姐，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凝云听了这话，竟面色一沉，拖着他一路绕到医馆的后面，才低声埋怨：“全都怪你！”

傅小鱼愣了愣，心里直喊冤枉，连忙问：“怎么能怪我呢？”

凝云瞪了弟弟一眼，接着抱怨：“还不是你当着爹娘的面乱说话，害得他们误以为我对谢世子动了心！穆国公府家世那么尊贵，我就是再努力一辈子也不可能攀上。爹娘的意思很明确，叫我以后少和谢世子来往，省得惹出什么闲言碎语！”

傅小鱼这才明白事情原委，低垂着脑袋，自知理亏，却忍不住低声嘟囔道：“姐，其实你现在跟之前不一样了，说不定能配得上那个世子呢……”

凝云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警告道：“这种话不要乱讲！要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不知天高地厚呢！”

谢玉，这个名字在雍京，可谓如雷贯耳。他不仅出身贵胄，更以绝世容颜和卓绝的才情闻名。而凝云清楚得很，这份“高岭之花”的遥不可及，就算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冒犯。

何况，美人如斯，红颜薄命的事例并不少见。她暗暗叹息，既羡慕，又觉得有些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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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馆另一边，林清桥正一脸狐疑地看向谢玉，倒是有几分别扭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虽不敢跟谢玉相提并论，但自认也算是雍京城的翩翩佳公子，哪次不被姑娘家羞红了脸？更不要提寄文那样的玉人风采，总能吸引无数仰慕眼神。

但傅姑娘的举动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连猜测道：“寄文，你有没有觉得她好像在刻意躲着我们？”

谢玉面色沉静，始终保持如皎月般出尘的模样，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林清桥盯着他看了片刻，颇讶然：“也是，寄文哪里会去在意这些小事。”

可他自己却没法忽视这份疑惑，托着腮冥思苦想：“不是我的错觉吧？可她怎么就嗓子不舒服了？在颂风阁的时候明明还说得很欢啊！难道，是嫌我话多，不爱跟我说话？”

谢玉抬眸，忽然开口道：“或许是因为念了一夜的佛经，所以嗓子才不适。”

林清桥顿了顿，愣了一瞬，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来：“寄文啊寄文，也只有你会这么想！哪有姑娘家嗓子不舒服是因为念了整夜的经文呢？”

谢玉低垂眼帘，眸底却掠过一抹深沉的情绪，如镜湖暗流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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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弟弟到私塾时，凝云与夫子稍作说明，夫子果然如坊间传闻那样最是宽和，一点难处都没给，只交代傅小鱼第二天早些来便好。

姐弟俩正准备离开，却刚好遇到了胡志安，那个在这里接弟弟放学的大男孩。他见到凝云，耳根立刻红了一片，磕磕巴巴地上前恭敬地说道：“傅姑娘的琴技，确实出类拔萃，我相信您。”

凝云闻言，有些错愕，“这么快传开了？”

殊不知胡志安早在这番琴声大作时，便挤在人群外围偷偷观赏了那惊艳场面。此刻，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仍是凝云从容飘逸的身姿，那乾坤一曲令人叹服的风采。胡志安的情绪愈发紧张，脸上红意更胜，连目光都不敢与凝云相接。

而胡三和傅小鱼不过早已斗得如两只争胜的雄鸡，见面便眼瞪眼。若非私塾门前这等地方拘束，恐怕早直接抡上拳头。

“我姐可厉害了！她弹的琴，谁都接不上！”傅小鱼一脸傲然。

“我哥才厉害！做的诗连夫子都大夸！”胡三反唇相讥。

“我姐厉害！”

“我哥厉害！”

胡志安面露窘色，急急忙忙拉住自家弟弟，低声责备道：“别争了！傅姑娘比我厉害多了，我永远比不上她！”

胡三被兄长熄了气势，顿时跟斗败的公鸡似的瞪向傅小鱼。而傅小鱼洋洋得意，扬起下巴满脸志得意满。凝云站在一旁看得无言以对，这种不必要的较量能有多好玩呢？

三日之约的日子很快到了，凝云赴约时才发现比上次聚集的人数足足多了一倍。文人雅士云集，各色敛衽白衣，俨然一场盛会。凝云目光扫过四周，映入眼帘的尽是文墨书卷间的风雅，这场曲水流觞的琴音胜过了最初来到颂风阁那日的场景。

可那时，她是所有人眼中的笑话；如今却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文广源立在人群中央，被许多人簇拥，面色依然冷傲。凝云觉得，凭他的表情和那份自信，这三日里怕是已经有所得，说不定真谱出一半上佳琴曲。但这样的盛会又怎会独他一人想夺魁，不少人自觉立下必胜的志向，跃跃欲试。才师与雅士间，既有互敬，也有竞争，文广源虽心高，却并非人人好评，自然有人想看他出丑。

凝云愈发意外，这场面居然连赵熹和柳夫子都来了。她并不知道，在这短短三日时间里，自己那一曲竟然撼动了整座京城文人的圈子，甚至还促成了一群文人自发组成的评定小组。而评审席间最为醒目的便是其首，顾大学士——顾芷露的父亲。

雍京厢中凝云本不意外看见顾芷露，只是万万没想到对方竟能说服顾大人亲自前来撑场。

“顾姑娘还真是善良啊，为给傅姑娘造势，居然请动了顾大人！”

“毕竟是同窗一场，能帮点自然就帮点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