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师门惊艳

从一个世界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仅仅靠“借尸还魂”。如今，这发生在凝云身上的荒谬遭遇已经被揭开了。也难怪她不再对戚堂痴缠纠结，性格也大变模样，原来根本不是原来的她，而换了一个灵魂在与这片天地相抗。

什么仙女，什么拯救苍生？凝云心里冷笑了一声，这男人的胡说八道未免太过离谱。屋内烛光微弱，却透过黑帘洒下点点光影，错错落落，映得异常诡谲。而他难得的沉默竟让凝云一颗心吊得高高，惴惴不安，仿佛坠入悬崖之下。

此时，她身处这男人的地盘，换血换脸，彻彻底底变为另一个人。如果这不是梦，她不敢想象有一天真相暴露，被人当成僭越天地的邪物，推上火堆活活焚烧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别担心，我等神仙能化万千形象，这是寻常事，你何必大惊小怪。”他淡淡地道，语气波澜不惊，像说着天经地义的事情。

凝云冷笑了一声，说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害怕？”明明她伪装得很好，却被他轻轻揭下了一层纸似的谎。

也是，这男人有着疯狂和神秘的两面，谁敢轻易揣测他的念头。刚刚他言之凿凿要剥她皮，仔细想想真正该害怕的人应该是她。这噩梦连连的日子，竟然真的降临到了她头上。

“很好，你不怕就好。”他目光沉沉，像是高兴凝云的回答，语气里却暗藏几分深远不明的意味，“无论我是什么样子，我就是我。”

这话凝云听得刺耳至极，“你就是你？”她不禁问出声，“你真的还是穆国公府的世子爷穆止哥吗？那个世人眼中的风光人物？”

四面突然安静得诡异，他没有回答，眼里流露一丝微妙的深思，却又迅速隐没。凝云胆子隐隐大了些，继续挑衅道：“换皮换头只换个外表，你们凡人还怕只有一个样子吗？世上不是很多人也拥有两副面孔？有人表面宽厚仁义，内心却阴暗狠毒；有人行事温和无害，却杀人如麻。外表多少不同，心底骨子里却总还是原样。”

这话落地，他抚掌轻笑，声音冷冽：“你说得好，真是入我心意。”随后目光抬起，毫不掩饰地直白凝视凝云，“不管换了什么样子，我终究是我。”

凝云几分愤愤，不过终究收敛了几分话锋，却见男人突然欺身向前，纤长手指冷如玉石，轻轻划过她的下巴，又按在她的唇上。赤色眸中燃起如火的炽光，令人胆寒。

“我真想挖开你的心，看看是不是和我的一样。”他的声音低沉，宛如沉雷滚滚，而话中暗藏惊怖之意让凝云的心顿时骤紧，仿佛一根绷断的琴弦，生生拉出满溢的痛楚，耳边回响阵阵铮鸣。

疯子！她心狂跳，头皮发麻，而男人的赤目中却又隐隐流露一股诡异的深情。这真是疯到骨髓的人，凝云只能在心底默念数声自求多福。

……

清晨微光洒落，傅荣推门而出时，她惊愕地看到自家门前竟跪着一道人影，形容狼狈，引起满巷的喧哗。

跪在门外的正是琴夫子。早已被德院辞退后的她穿着一身素白服饰与昔日的夫子青衣格外格格不入。她面色苍白，眼神惶急，这一幕自然吸引了不少目光。

自傅家搬入五味巷后，街坊邻居便没少关注他们家的风吹草动。坊间关于傅家的闲言碎语更是隔三岔五地流传开来，从最初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到后来傅家姑娘痴缠侯府公子，再到凝云暗地里与梁国公府发生的一场惊世械斗事件，每一桩都足以成为巷里头茶余饭后的重点话题。

客观讲，虽然不少人暗暗支持傅家对抗权贵，但私下却多传言傅家早得罪国公府，必定难逃厄运。如今看起来，这巷中看戏的人早已比真心替傅家担忧的人，人数多出了几倍。

琴夫子跪在此处，引来不少低声议论：“这夫子分明是德院辞退的，为何突然跪在伯府门口，莫非与傅家姑娘有关？”

“傅家姑娘又惹了祸？这府里的事情是真越来越多了！”议论声逐渐汇聚，目光纷纷投向即将开启的大门。

这时，大门缓缓打开。走出来的，不是傅荣，也不是秦氏，而是凝云。

她一身红衣，分明是清晨，却让巷子入口一片炽红如霞。凝云朝琴夫子缓缓走来，神色冷而平静，目光坚定得让人稍稍一震。即使有人见过她如今的面容，再次见到她时仍忍不住屏息惊艳。谁会想到她竟是一个曾在乡村草野间长大的女子？

门前的凝云弯下膝，蹲身与跪着的琴夫子视线齐平。

突破想象的是，琴夫子竟然无法与她对视。明明凝云年纪不大，模样也娇憨甜美，却不知为何总让人忍不住心底生畏。

“傅姑娘。”琴夫子开口，语气略带颤抖，“我是来请你回学院的。”她神色复杂交织，仿佛一时间无措无依。

“可你看上去并不像是真心诚意。”凝云声音平静，倒让琴夫子越发慌乱。

琴夫子嘴角扯动，语气闪烁：“傅姑娘，过去的事，我不过是按着规矩来做，可能哪里出现了误会，让姑娘误以为我在针对你。学院已经辞退我了，你还不满意吗？”

凝云的目光垂落，轻而薄，却冷意渐深：“万事皆有因果，你如今的境地不过是咎由自取。喜欢厌恶皆属人性，我从不以为自己会被所有人喜爱，因为我不是金银珠玉，不值得处处追捧。但，你是夫子，当你用夫子的身份去针对学生时，你连基本的为师之道也已然丧失殆尽。”

琴夫子瞳孔骤缩，心尖为凝云一瞬间的冷言所击。

“傅姑娘，我——”她心急开口，却无言失措。

凝云缓缓站立，语气更加平静：“你我本无怨无仇，如今却闹得两败俱伤。夫子，我问你一句，你针对我终究是因为你无法容下我，还是因为旁人的暗中授意？”

巷口的风骤然停滞，琴夫子垂下眉眼。凝云的问话像抛开了自己最后的遮掩，将她逼入无路可退的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