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豆腐也能惹祸

梁国公府的大堂里，氛围剑拔弩张，凝云静静站立，明明是赔礼，却显得毫无诚意。尽管傅家的豆腐一层层用洁白布帛包裹，摆放得精致，可梁家的下人却满脸愤怒，恨不能将这些洁白的礼物扔出府门。

“诸位瞧瞧！这就是堂堂承恩伯府的待客之道，”一个婆子尖锐地开口，音调里满是讽刺，像刀刃划过，“打了我家小姐不说，居然送几块豆腐赔罪，难道不是在咒我家小姐吗？”

这话倒是说得凝云心声了。她何尝不是在借豆腐嘲讽宋华浓，何况这些豆腐还寄托了傅家一番“独特用意”。

“我们家的豆腐，可不是随便做来的。”凝云嘴角噙着一抹讥讽，开口却冷冷端庄，“豆子是我和我娘一颗一颗精挑出来的，制豆腐的水也是我娘亲自打的，点豆腐卤水是我爹亲手掌勺，这些豆腐可是傅家最金贵的东西，祖辈三代累积的心血。”语气平静，眼神却藏刀，“若你们看不上清白，那我也无话可说。”

“清白？”婆子气得胸口起伏，将手一挥，“我从未听人送豆腐表达诚意，这分明是不把我国公府放在眼里！”

凝云似笑非笑，微微挑了挑眉，语气平淡却夹带针锋：“豆腐寓意清白，我想还贵府小姐一份清白做人之机。可惜——看来国公府嫌弃清白，倾向于颠倒黑白了。”

她的话掷地有声，气得婆子直哆嗦，脸如猪肝般涨红，只有指着凝云放狠话。“傅家女子不愧是下贱胚子！今日你欺辱了我家，迟早要付出代价！”

此时，一道熟悉的粉色衣裙身影带着疾风般闯入，脸上的纱巾遮不住她的怒气冲天。凝云微抬视线，是宋华浓，她憔悴狼狈如鬼魅。

“傅凝云！”宋华浓恶狠狠地瞪着她，牙齿隆隆作响，“就因为你，我颜面扫地、人人耻笑！我母亲闭门不理，我父亲袖手旁观，朝堂上也无人替我说话！傅家的卑贱，还真是让人避之唯恐不及！”

说着，她情绪失控，大喊：“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凝云早有准备，脚步轻巧一闪，宋华浓的攻击扑了空。从她的发丝到衣角，一点不沾火星。

后方数名婆子和丫头不敢犹豫，忙死死按住发狂的宋华浓，免她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再出丑。然而她愤怒的眼神依然锁定凝云，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红衣，把她撕个粉碎。

凝云面无表情，却心如镜明，一场闹剧即将开始。她扫了眼周围，这里不仅有德院学生，更少不了昭院的几位翘楚。人群中那些白衣人像冰雕般目不斜视，但凝云知道，他们一直在审视她每一个神态。

在众人的注视中，宋华浓突然尖声喊道：“就算动不了你傅凝云，我还不能动你的贱婢吗？这些奴才活该遭难！来人，把那个丫头给我打死——立刻！”

她的喊声如擦燃的火柴，那些犹豫了一瞬的下人应声而动，转眼扑向凝云身旁的小葱。凝云还未动作，便见小葱已被按倒在人群中央。

虽说傅府上下以力气闻名，但这一对主仆也难以敌众。凝云被几人困得无力挣脱，而小葱更是蒙住脑袋紧缩成一团，任拳脚如雨般落下，她始终不出一声。

这种无声的隐忍，让凝云仿佛回到了几年前相遇小葱的那一幕——也是这般抱头挨打，却固执倔强得像一块磐石。

“傅姑娘疯了！她在做什么？”人群中忽然有几声惊呼打破僵局。

只见凝云如烈焰般冲入那片混乱中，像疯了一样对众人拳打脚踢。不仅如此，她甚至口齿尖利，对着梁家的几个婆子狠狠咬下，毫无章法却凶狠异常。那婆子丫头被咬得惨叫连连，仓皇退去。

场面荒唐至极，凝云红衣凌乱，狼狈不堪，但那怒火如战旗飘扬，她护住小葱的模样却让围观者莫名生出几分敬畏。

她抱起受伤的小葱，声音冷静如血琢寒冰：“今日之事，傅家人记了。”

宋华浓气急败坏，用最后残存的力气喊道：“不过是个奴婢，有什么值得你如此护短？”

凝云回眸，目光如刃：“梁国公府大门上的‘清正家风’四字，我终于明白了：原是纵奴行凶的积恶之家！不怪教出了宋姑娘这样的泼辣之人。”

她的话掷地有声，人群静得令人窒息。凝云的红衣被岁月染上一层倔强的黯色，她抱着小葱走出大堂时，周围人自觉分让开道。

此刻，她经过顾芷露身旁，顿了下来，轻描淡写地开口：“顾姑娘好手段，你的建议总是带来不少祸端。倒是令人敬佩——反复的聪明与教训。”

顾芷露呆住了，一时竟无法反击。她猛然回神，却发现众人对她的目光似乎有些异样。凝云，她这一击精准得让人胆寒。

就在这僵局未解之时，一辆雕刻精美的马车悄然停于长街尽头。帘帷轻掀，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探出，接着一张如月辉映的俊雅面容缓缓显露。

“傅姑娘，我能否送你一程？”穆国公府的世子徐徐开口，声音清润如流泉，其目光似笑非笑停留在凝云身上。

凝云毫不犹豫，抱着小葱上了车，微微颔首示礼。火烧的尊严已经不在乎再添几分流言蜚语。

林清桥原本作势欲跟，却在看见马车上的世子时脚步一滞。他独立街头，眉梢微扬，桃花眼染上几分揶揄，更带些少有人懂的潋滟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