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豆腐铺的风云

傅荣和秦氏俩人拘谨得连话都快说不利索了。他们虽听女儿提过，她有两个师兄弟，却绝不会想到，自己竟要与柳太傅和连江书院的山长这样一等一的大人物打交道。若不是亲眼所见，怕是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相信。

柳太傅看出了两人的局促，轻声劝慰：“只是师兄妹的往来，切莫见外。”

赵山长捋着短须，目光扫向铺子墙上的菜谱。菜谱上的各道料理皆是豆腐为主材料的家常菜：麻婆豆腐、豆腐羹、小葱拌豆腐、鱼头烧豆腐，以及凉拌豆皮丝等等。虽然简单，却别具风味。

他的视线在那飘逸灵动的字迹上停留片刻，问道：“小师妹，这都是你的笔迹？”

凝云点头。

柳太傅循声望去，眼睛微微发亮：“竟有此手笔！这字既含有先生的风骨，又蕴藏你的灵气，独树一帜呀，极好！”

话音落下，柳太傅仿佛回忆起了什么，笑着补充道：“怪不得入学那日，小师妹故意用花符体，那时心思只是想不出风头罢了。若非旁人再三相逼，只怕我们还不知您是位这样的才女。”

傅荣和秦氏听着两位大人的夸赞，脸上堆满了藏不住的自豪和满足。若不是女儿聪明自持，他们夫妇竟连凝云的这般才能也未曾察觉。此刻，他们心中只觉得自己傅家祖坟是冒了青烟，大难之年竟还能有这般福分。他们立誓，回到陲城后定要去寺庙添几分香火，还愿祭祖，更要好好感念上天的恩赐。

参观完铺子后，众人又来到后院。柳太傅仔细打量四周，一脸赞许：“这样的宅子，可谓难得一见，不论从布局还是风水来看，皆是上等。”类似的评价让傅荣夫妻笑得嘴都合不拢。

豆腐铺子虽不大，但开张仪式却意外隆重。几个名门要人相继到场引来了一大片围观的百姓，邻里纷纷议论开了锅：

“听说那柳太傅和连江书院山长真的亲自来贺喜了！这可是真大人物啊！”

“还有林家的公子和安远侯府的姑娘也露面了！这傅家是祖坟冒了什么青烟？怎么好事一桩接着一桩！”

“如此幸运的傅家豆腐，不买上一块尝尝岂不是错过了好福气？话说回来，这还是伯爷亲自磨出来的豆腐呢！”

人群越聚越多，买豆腐者挤得铺子门前几乎寸步难行。

柳太傅和赵山长见盛况如此，便不好久留。凝云备了亲手做的回礼：新鲜豆腐、优质豆干，并贴心附上了一份手写菜谱，一一赠予两位师兄。

等两位贵客离去，上官荑的话顿时多了几分。林清桥趁机凑到凝云身边，低声调侃：“谢寄文没来，该不会让你失望了吧？”

凝云抬头望向湛蓝天际，心里哭笑不得。她搞不明白为何林清桥总是有意无意地把她和谢玉牵扯到一起。谢玉就像天边皎洁的月亮，哪怕真从云霄坠入湖中，也绝非像她这种野猴能够捞得着的存在。

她正准备解释，却听穆国公府来人拜访，竟是谢玉托人特意送来贺礼。

果不其然，林清桥眼神闪闪，嘴角微扬：“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谢家伯爷果然对你与众不同。”

话音未落，上官荑也插了进来，点头赞同：“没错！你看看顾芷露平日故作亲近，贴得再多，谢世子仍是避讳得紧。他若无心，岂会特意送贺礼？”

两人一唱一和，凝云好生无奈。她不作辩解，只让送礼之人带了一份回谢礼。

那人返回穆国公府复命时，谢玉正陪穆国公夫人吃茶。国公夫人翻阅那精致菜谱，神情颇为欣赏：“傅姑娘的字，灵动洒脱，一望便让人心生欢喜。想来先前那些传闻真是胡言乱语，竟把她传得又蠢又傻，当真是可笑至极。”

谢玉伸手翻了翻那菜谱，默然不语。字迹确实出色，但那传闻并非空穴来风。世人不过未曾察觉，当有人超凡蜕变，几近换作另一人，那旧日的印象便也显得毫无影踪。

“今晚就用这菜谱，备一桌豆腐宴吧。”穆国公夫人温言道。

谢玉拱手颔首：“听母亲安排。”

豆腐宴席间，国公夫人时不时侧身探问儿子对凝云的心意。然而谢玉神情毫无波澜，未显出任何异常，使她心底的不解越发浓重。

难道是她会错了意？她想细问，见谢玉略显劳倦，便作罢让他回房歇息。看着自家儿子的背影，她终于忍不住轻叹：“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重。”

她的话，自然是对身边的石娘言语轻轻倾诉。石娘压低声音回应：“世子爷自幼历经苦难，心思深重也属正常。”

国公夫人目光定定望着窗外的深沉夜色，似笑似悲，眼神中蓄满了痛惜与怅然泪光：“他确实出色，文韬武略，连国公爷都称赞他堪称栋梁之材。可惜……若是我的小长生还在，或许也只是个普通的孩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