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泼脏水的代价

李姑娘像是突然记起什么，面容微红地开口：“糟了，我回忆了一下，昨天其实没带荷包，多亏你们提醒才回过神。这是一场误会，真是抱歉啊，顾姑娘，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她的语气轻巧，仿佛事情根本无足轻重。

顾芷露闻言，微微一笑，润如春风：“没关系，大家既是同窗，自然要宽容彼此。既然这只是误会，我哪里会斤斤计较呢？”她话语里的宽宏大度，几乎让人无从反驳。

李姑娘对她连声道谢，各种称赞涌上：“顾姑娘真是心胸宽广，体谅人，这般豁达，实在让人敬佩。”然而，她却始终闭口不提先前冤枉凝云的事。旁人仿佛也得了失忆症，纷纷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正当众人准备各自散去，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将气氛劈成两半！

“啪！”

凝云猛地一掌拍在桌面上，冷凝的目光在周围扫过。随后，她环胸而立，走到李姑娘面前，眼神如冰雪般刺骨：“你方才不是言之凿凿地说荷包落在教室了吗？现在怎么又改口了？先是说谁最晚离开谁就是拿荷包的人，等到知道是顾姑娘，你就翻转了口风。这么任由自己信口开河，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我……我……我是真的记岔了！”李姑娘结结巴巴地辩解。

凝云步步紧逼：“你的记性既然这么差，那又是怎么突然就肯定自己没带荷包的？”

李姑娘脸色煞白，试图解释：“傅姑娘，我都说了，是记错了才惹出误会。你到底还想怎样？”

凝云唇边浮现一丝讥讽：“我要报官。”

此言如惊雷劈落，整个屋子瞬间寂静。

“什么？”李姑娘瞳孔剧缩，声音颤抖得不像话。她当然明白，“报官”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事情到公堂，必将人尽皆知，对她的名誉造成无法逆转的损害。情急之下，她捂脸痛哭，泣诉道：“傅姑娘，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一时记错了，顾姑娘都原谅我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呢？”

凝云半分同情都没有，她冷声道：“事情的始作俑者是你，冤枉的人却是我。顾姑娘原不原谅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一旁的上官荑更是冰凉地添上一句：“可不是，你冤枉的是她，却要别人来充当‘好心肠’，真是荒谬至极！”

李姑娘无计可施，只能不断赔罪：“对不起，对不起，我向你赔不是总可以了吧？”

可她的道歉，像水滴入油锅，瞬间炸开。凝云眉宇间显出几分冷肃，眸光一寸一寸地压过去：“空口无凭就污蔑我偷了你的荷包？现在随口来一句道歉就想让我平息怒火？从头到尾这件事，你表现出的都不过是肆无忌惮的居心叵测。至于你的道歉，我不接受！”

李姑娘啜泣道：“傅姑娘，你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吧？跟你赔罪还不行，你到底还想我怎么样？”她的难堪成倍显现，哭声中夹杂着几分埋怨。

凝云强硬地回击：“你先前毫无证据地对我进行构陷，还扬言我是偷窃之人。就是因为你的不负责任，我险些成为千夫所指的卑劣之徒！你上下嘴皮一翻，就把黑的说成白的。你以为自己是谁？世间作恶之人哪个不是事后痛哭流涕，希望以此换得别人的宽宥。如果每个人都跟你一样，犯了错只靠一句轻描淡写的‘对不起’就可以蒙混过关，那还要郦国律法何用？”

此话激起了寒意，令众人背后发凉，而就在此时，另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尤为引人注意。

“没错。恶意构陷他人者，按律可视作残害他人。轻则罚银，重则牢狱。而李姑娘，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凝云闻声望去，言者竟是吕婉。她向来孤高冷傲，独来独往，是德院四美之一，但她的父亲吕大人却是刑部尚书，位高权重。在场之人无不变色，谁都清楚，刑部向来铁面无私，无论世家多少荣耀，在吕婉面前都得谨守分寸。

可就在吕婉话音落下后，依旧有人小声开解：“吕姑娘，这件事是在学院，李姑娘也不过是一时大意说错了话，再说法外还有人情……”

上官荑闻言，毫不客气地反驳：“你们刚刚一起帮着李姑娘冤枉傅姑娘时，怎么不说法外还有人情呢？”

李姑娘见势不妙，哭得愈发凄惨：“我真是记错了，根本没有恶意。傅姑娘得理不饶人，未免太过狠心。”

凝云冷冷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众人身上：“哭算什么本事？世间奸恶之人是不是哭两场就能免罪？如果真是那样，这大郦的律法还真是没了用武之地。”

猛然间，有人高声道：“说得好！”

凝云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群白衣学子持笔而立，正是昭院众人。她心头微动，对这在旁窥视他人风波的闲人，竟生了些欣慰之感。领头的林清桥更是开口支持：“此事绝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否则会是对崇学院整体风气的极大玷污。”

德院的顾芷露连忙发难：“林公子，这毕竟是我们德院的事情，你们昭院插手未免过界了吧？”

林清桥稳稳答道：“昭德本来就是一家。顾姑娘，何必分得这么清？”

顾芷露见状，阴郁地继续开口：“这件事关乎女子的清誉，还请林公子慎重。”

可林清桥却毫不妥协，目光坚定如苍松：“关乎的若仅是女子清誉也罢，但此事已经攸关公平正义。如果德院非要搪塞过去，我只好把这事情报告给山长。”

顾芷露闻言面色一紧，暗生不忿。她与林清桥素无过节，两辈子加起来甚至都未有借口得罪他，可此人却处处与她对着干。昨晚偏偏滞留不走，还盯着她打扫了大半才离去，让她陷入隐隐的疑惑。

她深吸一口气道：“傅姑娘，顾念同窗之情，李姑娘并未真正冤枉你，难道你不能看在往日情分上就此揭过吗？”

凝云眉宇间冷色愈浓：“顾姑娘，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遭到实际伤害？倘若昨晚最后离开的真是我，不等李姑娘回来‘记起’没带荷包，这脏水已经泼定了！到时候人人都会认定我是偷窃之人，我百口莫辩，将永世不得安宁。顾姑娘，你让我看在同窗之情就此揭过，可李姑娘有将我当同窗吗？更何况，你又凭什么要求我原谅她？如此慷他人之慨，你倒是驾轻就熟，连好人都被你做尽了。既然如此，我很好奇——你究竟上辈子造了多大的孽才让这辈子来做这么深的‘补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