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风起学堂

林清桥嘴角微微上扬，语气里透着几分挑衅：“顾姑娘果真爱做好人，那不如替李姑娘去公堂走上一遭？”

旁边的李姑娘刚听到这话时，眼里闪过一丝希望。然而没过多久，她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她低声哭喊起来：“傅姑娘，你这是存心要毁了我！”

傅凝云神色不动，声音虽不大，却透着铿锵有力：“李姑娘，你这话还真是厉害。分明是你刚才想陷害我，现在反倒说我是要毁了你。你的前后矛盾、见风使舵，全都昭然若揭。起初明明是想将罪名强加于我，后又听说顾姑娘昨晚最晚离开，你便迅速改口，称自己记错了。如此恶毒势利之人，我绝不会宽恕！虽然我地位卑微，力量孱弱，但大郦律法公正明晰，终会还我一个真相。它不只是我的希望，也是所有如我一般草根之人的寄托！”

凝云字字千钧，直击李姑娘的要害。一旁有人试图劝和，语气里带着些许为难：“傅姑娘，话不必说得这般重吧……”

凝云却毫不退让，眼神如箭般直射众人：“为何不严重！学院里还有许多像我这样来自普通家庭的孩子。对我们而言，能入崇学院求学，是无上的荣幸，也是唯一翻过人生泥沼的机会。难道出身不好，就活该被人区别对待？难道仅凭一个莫须有的诬陷，我们就该背负恶名，毁了唯一的出路？你们说，这样的事竟能不严肃吗？”

隐隐约约，昭院的方向传来低低的啜泣声。那些贫寒学子听着凝云的话，心里五味杂陈。他们有人像凝云一样，被同窗带着有色眼镜审视；即便没有切身体会，他们也时刻如履薄冰，深怕被误解、伤害。

“她说得对！”其中不乏热血方刚之人，忍不住站了出来。“这种歪风邪气，绝不能助长！”

“严惩诬陷他人的人！”有人跟着附和。

“李姑娘，你栽赃凝云，如今装模作样地道个歉就想了事？那日后若你放火杀人，也只需赔罪吗？”

昭院的贫寒学子们纷纷声讨，一个比一个义愤填膺。场面愈发震撼，德院那些门第高贵的学子一个个悄悄往后退，唯恐牵涉其中。

顾芷露原本脸色就不好，此刻更是难堪到了极点。她暗暗咒骂这些所谓的贱民，和傅凝云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崇学院从一开始就为皇族和世家子弟设立，实在轮不到这些人来争什么公平。

而李姑娘此刻更是失了先机，连连出错。她不禁咬牙切齿：若非这个蠢货未曾做功课，查明昨夜最晚离开的究竟是谁，怎会牵连到她！

就在此刻，顾芷露冷冷开口：“傅姑娘，这小事若见官衙，岂不是让整个崇学院蒙羞？此事还需请教山长才是。”她一番言辞，看似公允，实则阴损至极。

然而抑扬顿挫的声音突兀响起，打断了她的伪善言论：“我支持报官。”众人循声望去，正是山长赵熹。

李姑娘腿一软，脸色惨白如纸。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山长，我……我真的只是记错了，我已经道歉了，我……”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几乎听不见。

赵熹眉头一敛，话语更显沉稳：“记错是你的借口，掩盖不了犯错的事实。德院的风气日渐堕落，竟连后宅用惯的伎俩都搬了出来。你们设局想害傅姑娘，却因意外失手，便急忙改口称自己糊涂。这种言辞糊弄小孩子或许能行，难道连崇学院的学子也视为愚钝可欺？”

他言辞犀利，意在指摘德院的腐化之风。那些天之骄子们听得目光躲闪，一个个悚然而惊，尤其是那群最初笃定傅凝云有罪的学子，他们猛然意识到，若此事真如李姑娘所言，他们岂不是成了帮凶？这无疑让许多人心中升起凉意，渐生悔意。

“道歉只是补救，而非解脱罪责。知错能改固然可贵，但像李学子这样的人，还是去官衙说清原委吧。此事已定，李学子日后莫再入学院。”

赵熹话音平静，却让李姑娘身形一震。她再想争辩，却无从出口。

顾芷露却不满嘲弄地开口：“山长，此事与我何干？傅姑娘所言与我毫不相关，为何要让我也去公堂？”

赵熹淡然扫了她一眼，语带锋芒：“顾学子，李学子所提疑点在于昨夜最后离开者，而那人正是你。理清始末，既还傅姑娘清白，也还你自身一个公道。此事便交由林学子安排，整顿崇学院不正之风，各位切勿懈怠！”

林清桥合上折扇，郑重颔首：“山长放心，我必当妥善处理。”

山长转头看向凝云，语气中多了份温柔：“小师妹，同我来吧。”

他毫不粉饰自己的袒护态度。欺负他的门人？就算顾大学士问罪，他也自有旁的说辞迎接！

凝云收拾起微微颤动的衣摆，跟随赵熹离开。院内学子目送两人远去，有人纷纷开始反思，有人满腹计较，而更多人则生出了忌惮之心。

上官荑嗤笑了一声，鄙夷地扫了一眼满场：“如你们这群鼠目寸光的，看似算计深沉，却只不过捏软柿子，美梦还未完成，就妄想将傅姑娘毁于无形。然而——简直可笑，她已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傅姑娘。她是曾相国的关门弟子，更同时是柳夫子与山长的亲授门人。你们继续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