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密语风雪夜

“若是我能告诉你们真相，你们愿意随我而去吗？”

那一刻，我的心头一震。这世间并非不肯给我逃离的契机，只是，我竟如此执着于靠近，即便前路是遍体鳞伤、粉身碎骨的深渊，也不曾后退。

李典闻言，脸上写满了惊讶，不禁睁大了双眼问道：“姑娘，你当真知晓曹孟德目前的所在？”

我点头回答：“千真万确。此前隐瞒于你，还望公子莫要怪罪。”

“无妨，姑娘有何指教，但说无妨！”他语气中透着一丝迫切，显然急于从我口中得到线索。我便坐下盘腿稳稳端坐，缓缓开口：“此事说来话长。我父乃当朝御医，为人刚正不阿，因不堪董卓暴政之恶，带着我从洛阳逃离。哪知途中恰逢曹孟德重伤濒死，被我父所救，之后便护我们一家暂居陈留。不久前，曹孟德收到袁本初的一封密信，邀他加入讨伐董卓的义军。目前，他正在陈留广募兵士，恐怕不久便会前往河内，与袁绍会合了。”

“原来如此，这正是天大的好消息。”李典听罢，微微颔首，似在盘算什么，“此去陈留仅一日路程，不过此事须先禀明叔父，再行决定。”

我点了点头：“自是如此。我在此静候公子的回音便是。”

岂料李典却更进一步提议：“不如，姑娘随我一道去见叔父，也好引荐姑娘认识。”

说实在的，我并不愿与他一道前往什么中军大帐，只想着尽快动身归陈留。然而他既已开口，我也不好再三推辞，只好硬着头皮答道：“如此，也可。”

李典闻言，拾起一件厚重的貂皮裘衣递至我前：“外头寒风凛冽，姑娘披上吧。”

我不再客套，接过披上。裘衣虽宽大，但暖意瞬间袭遍全身，倒真是“雍容华贵”。就这样，我们一同向他的叔父所在的大帐走去。帐外之地依序扎着一排排大小不一的帐篷，看样子各有等级，供不同身份的士兵使用；外围竖起围栏，哨兵间隔而立，巡逻士兵三三两两，来回穿梭。越行至深处，前方赫然出现一顶显眼的大帐，顶端插着一面威风的旗帜，上书“李”字。

门外守卫通报后，我们踏进大帐。帐内充满肃杀之气：正中央搭一火炉，红彤彤的炭火映红了整个空间；案桌上铺着朱漆，背后悬挂的虎皮更添几分霸气。一个身披盔甲的中年男子正低头端详地图，听闻脚步声，抬眼看向我们，随即站起：“曼成，这么早前来，有事报与我知？还有，这姑娘是？”

“叔父，孩儿昨夜救得这位姑娘，天色已晚，未及禀告。”李典恭敬答道，片刻便补充：“她乃当朝御医之女，因不满董卓暴虐，携父逃离洛阳。”

男子闻言，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缓缓道：“幸会。在下李乾，敢问姑娘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话未出口，李典便接过话头：“叔父，此事甚是重要。这位姑娘一家途中救了曹孟德，如今孟德正在陈留筹备义军，与袁本初密信往来，说是合力讨董卓！”

李乾闻言，喃喃自语：“陈留太守张孟卓与孟德熟识，即被朝廷追缉，他投奔陈留倒在情理……”片刻，他神情一凛，目光灼灼看向李典：“曼成，此事你如何打算？”

“叔父，这正是孩儿冒然前来的原因——请叔父立刻率兵陈留，投靠曹孟德。”

李乾抬起手轻捻胡须，双眼深邃如渊，似要看穿这局势背后的每一丝暗涌。良久，他呼出一口浊气，沉声开口：“这天下乱局，袁本初亦难辞其咎！既如此，我便听你所言，走一遭陈留。”

闻言，我与李典双双拱手：“将军英明！”一阵相视而笑，那笑中有怅然，也有隐约的默契，竟生出几分暖意。

出了中军大帐，一阵清冷的喜悦涌上心头，不禁陪雪急跑起来。李典在身后追着，笑声脆然，却不忘提醒：“陆姑娘，小心路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