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毒爱红颜

她的命运，自一出生便注定与血腥纠缠不清。她的姑母，在憎恨与复仇中深陷，最终将她献入皇宫，嫁给那个杀害她父亲的帝王。然而，她并非平凡女子。倾城的美貌如同冷艳的锋刃，炼药的精通又如幽深的迷雾，使得那高高在上的皇帝陷入深宠。十载后宫，她若一头蛊惑人心的黑狐，不动声色间将皇帝的子嗣一个接一个地送入死地，一手策下敌国卷土重来的惨剧，终使皇帝溃败，国破家亡。她姑母的愿望至此圆满——国仇家恨，皆得复仇。

可她罪恶的美貌，却令她的噩梦未曾结束。敌国皇子垂涎她的风华绝代，发下命令活捉她。而我，墨千秋，便是在这场逃亡中与她纠缠不休——因为在她进宫之时，我便成了她身边的太监，一个被她亲手阉割的“工具人”。

“你还跟她进宫了？”无疆突然打断，神色中竟带着浅浅的玩味。

我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目光沉冽如冰隙。“是的，她亲手阉了我，只为让我伪装成她最忠诚的宦官，日日伴她左右。若狠辣是衡量罪恶的尺度，她早已是罪恶的化身了。”

听到此处，无疆哈哈大笑，带着刻薄的欣赏说道：“此等手段，的确算得上剔骨断魂，再狠不过！也难怪她能入十恶化生池，罪孽滔天，倒是有我的风格。”

我抬眼望向某处，声音冷然继续道：“成为她的身边人，是杀她的最佳时机，我无时无刻不在憎恨她。然而，随着那些年朝夕相对，看着她独步后宫却始终孤独的那份柔弱，我竟慢慢生出了同情。后来，我带着她逃亡，并非想救她，只是想亲手结束她。但最终，我连杀她的决断都丢了。”说到此处，我苦笑了，分明是嘲弄自己。

那日追兵如潮，我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心中猜测，她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我而独活。可当她跪在我面前，脸上挂满泪珠，哭着问我为何不陪着她时，我的世界像瞬间崩塌了。她竟将重伤的我藏入山洞，独自一人引开追兵，那一幕，连我自己都无法解释——她难道对我有所眷恋？然而，等我伤愈归来，却听闻她在中途选择了自尽，而自尽的地点，竟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个小村庄。

我咬紧拳头，声音里透着一丝微哑，“她的美貌或许能换取一条生路，但她偏偏以死相抗。那一刹，我觉得一切都荒谬至极——究竟是恨她，还是……”

“我明白了，”无疆似是洞察了什么，语气不带丝毫情感，“女人的美貌，当真是可怕的武器。”

“不，”我苦涩地摇头反驳，“后来我回到了九重天，在司命之神的天盘上竟发现，她其实一直在用炼药的本事保护我，让我逃过炼药之祸与姑母的毒杀。我怨她了许多年，却不知道自己活着，全因她的爱意。”我的话尾带着微颤，透出难以诉说的复杂情感。

我低喃着，像是对自己宣告，“她所做的事，注定无法转世，死后只化为恶念。可她，却是身不由己。”

十恶化生池边的风冷冽无情，我的内心如池水般波涛起伏，久久不能平静。或许，今日将此段尘缘娓娓道来，已是我最彻底的解脱。

当重逢降临，我竟在九重天之上，看见她以恶念姿态化为金色莲花池上的白裙少女。命运，好似在推搡我们一次又一次擦肩而过，无疆的眼中闪过讶异，而池边的冷筠则目光怔然，久久无语。

若能穿越记忆，我多么想告诉她，前世尘缘早已化作青烟，她无需牵挂，而我，也不必再困于这段爱恨交织的往事。

不远处，魇挥了挥长袖，池边的画面倏然而动，一帧帧飞速闪现。墨色的十恶化生池中，金莲映衬着少女的绝美身影，紫发男子始终守护，如忠心的骑士。

哪怕仅仅只是隔水相望，那清澈眼底所映出的金光，都能让人心情错愕。至始至终，他都试图靠近她；然而，她冰霜化尽，转身却依旧绝决。

“想问问你夜晚里在做什么。”墨千秋再度开口，想为这遥不可及的关系找寻点突破，仅是问话，那弯起的眉眼，竟也透着一丝萌态。

“睡觉。”她冷冷回应，声音如冰而彻底辗碎了他的期盼。

最终，那飘然的裙摆随风而去，留下他站定池边，轻叹一声，目光迷茫。或许，下一次会好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