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神族的骄傲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华曦连眉头都没动一下，语气却冷得像冻彻九霄的寒冰，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手中的书卷上，仿佛世间所有事都与她无关。

一身白衣的墨千秋，挺拔如山川冰雪的剪影，周身悬挂着月光般的清冷孤寂。他的紫发垂落在肩上，浓浅交织的白紫颜色交相辉映，那样的华美竟然显得刺目。

“我从没不清楚。”他说得很轻，仿佛随意间应下什么无关紧要之事，嘴角挑起一抹笼着深寒的笑。那笑容邪魅得让人恍惚间以为，他对生命本身不过戏谑。

“千秋哥哥，我多么希望你能告诉我，你后悔了。”华曦终于收回目光，向他投去一抹若有所思的目光，声音轻柔如春风，却有着天生的凌高之气。“如果你后悔，我还能像从前一样敬重你。可惜，你让我失望透了。”

墨千秋眉间浮起淡笑，风轻云淡中带着无比的洒脱：“陛下，终有一天，您会明白。”

华曦将书卷缓缓合上，抬眸看向站在殿堂正中的他，那双凤眼里的深邃与高贵令人不敢直视。“我早已长大，别再将我当成需要呵护的小女孩。你心中所执念的，不过是情爱罢了。那些不过是转瞬即逝的泡影而已。你看看青宁，那一世，她根本已经忘了你。如此短暂的感情，和你这样不老不死、不伤不灭的神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墨千秋敛眉微笑，既不去反驳，也不作解释，只言语平淡：“您是真正的帝君，高瞻远瞩，我自愧不如。”

“千秋哥哥，不必虚言恭维。你心里怎么想，我再清楚不过。”华曦单手撑在软垫上，侧身叹息一声，语气无奈却坚定，“既然你一意孤行，那我便成全你。不过，从今日起，你将永远失去高贵的神族身份，承受世间疾苦。”

“我愿为此付出一切。”

“你救了青宁，我替你解开她与无疆的纠缠，将她从十恶化生池中救出。但她不能留在九重天，她必须入凡尘，经历轮回，涤清所有罪孽。”华曦眉目间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墨千秋躬身行礼，声音比以往更为虔诚：“多谢帝君成全。”

华曦目光微敛，似有无奈又似压抑了情绪，“你不必谢我。你所得到的，是以舍弃一切换来的。我会将你封印在幽冥三千年，为替神界封印无疆付出代价。”

“我明白。”

华曦缓缓起身，气态潇然，却透着隐忍的酸楚。她的声音低沉却咄咄逼人：“千秋哥哥，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你可知舍弃的是什么？”

“是神族的骄傲。”墨千秋的目光坚定得没有一丝动摇。

“你可知道，你自己就是神族的骄傲！”华曦目光冰冷，几乎要将手中的书卷捏破，她将它狠狠掷到一边，言辞里藏着痛心与怒意：“囚幽冥三千年，你落为凡人，必须承受轮回之苦。只要无疆尚存，你的每一世都将因封印他而惨死！你难道不明白……”

“曦儿，”墨千秋唤她的名字，语气如暖风抚柳，伸手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却无比坚定，“将来会有一天，你会懂我的选择。我从不后悔。”

华曦的拳头微微发抖，泪光在眼眶中打转，却终究没逃逸而出。她转过身去，不再看他，用一种出奇冷冽的语气下令：“既然如此，那你走吧。”

“保重。”他的嗓音温和如一，却蓄满离别的决绝。他没有说“后会有期”，因为他知道，或许再无相见之日。

走出殿外，漫天晖光如金云覆地。他迎面撞上一个一身红衣的男子。那人妖娆如绽放的曼珠沙华，黑发披肩，火焰颜色的眼眸中映着懒散与漫不经心的戏谑。

“墨千秋。”魇懒懒地开口，唇边勾起的笑意，如同深渊沉香，看不透也摸不着。彼时的魇，比今日的他，还要妩媚三分。

墨千秋看了一眼这个天界中唯一能与自己在容貌上平分秋色的男子，也扬起一个不咸不淡的笑：“你我之间，何须用话语取笑对方？”

“我倒是佩服你。”魇挑眉，眼神中透着难以言尽的晦暗，“再无毁灭之前，不老不死，那样的日子真是无聊透顶。”

“也只有你明白我的心境。”墨千秋目光低敛，苦笑浅吟，“魇，有一事相求。”

“这辈子你只求我一次，我还能不答应吗？”

墨千秋望向远天的金光，徐徐启唇：“我愿换她生生世世平静幸福。请不要让她知道我。”

魇眸中波光暗转，叹了口气，“好。”

一阵清风拂过，这世间最夺目之人，站在苍穹之下，衣袂飞扬，如梦如幻。

---

泪眼迷蒙中，冷筠看着这一幕，怔怔失神。她的双唇颤抖，终于咬住魇的手，声音嘶哑地喊道：“墨千秋，我怎么可能忘了你！生生世世，我都会记住你！”

她奔跑，去抓那抹虚幻的影像，然而只能抱住无边的空虚。

魇叹息，看着她泪流满面，不知如何开口。

直到墨千秋转过身，似有所感，怅然目光越过长空，仿佛在寻找什么。然而，身后的冷筠近在咫尺，这也不过是一场无法触及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