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命悬线

“你既然签了手术同意书，就应该在外面耐心等待，而不是冲进来干扰治疗！”一个低沉的声音带着责备，在略显嘈杂的空气中回荡。

“让开！”林学文怒吼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焦虑和不耐烦。

挡在他面前的裴绮秀，如同护崽的小狼般寸步不让，清秀的脸庞上写满了坚定，“我的腿，是她治好的！”

说着，他弯下腰，吃力地卷起裤腿，露出小腿上还未完全消退的绷带痕迹，“之前我不小心被捕兽器夹伤，本以为要修养个把月才能下地，可她仅仅用了两三天，就让我能自由行走了，现在几乎看不出任何问题。”

一旁的王宏义闻言，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惊呼道：“被捕兽器夹伤？！”

要知道，那可是要伤筋动骨的大事，没有三个月以上的精心调养，根本不可能痊愈。

“你的腿能跟我老师的病情相提并论吗？快让开！”林学文根本不想听他解释，只想尽快确认老师的情况，他伸出手，试图将裴绮秀推开，却在这时，紧闭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季慕歌走了出来，她的双手还沾染着鲜红的血迹，一双清冷的眸子如同寒冰般，直直地射向林学文，“你敢动他一下试试？”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林学文焦急地问道：“你怎么手上全是血？我老师他怎么样了！？”

那满脸皱纹，哭得梨花带雨的老妇人也挤了过来，季慕歌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自己进去看。”

不就是切个阑尾而已，至于吵得天翻地覆，简直是扰人清静。

老妇人和林学文立刻冲进了房间，只见张元桥正在收拾着手术后的残局。林学文看到自己的老师仍然紧闭双眼，面色苍白，眼球布满了血丝，顿时怒火中烧，指着季慕歌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庸医！我老师若是有半点闪失，我一定去衙门告你，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张元桥早就对这个自以为是的林学文心怀不满，现在见他还敢对季慕歌出言不逊，顿时火冒三丈，再也忍不住了。

他放下手中乔老的手腕，猛地站起身，撸起袖子就要去教训林学文。

“你这臭书呆子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你知道刚才的情况有多么凶险吗？是谁允许你在别人救死扶伤的时候，在门口大声喧哗的？我看你三番五次阻挠别人救治你的老师，分明就是想活活害死他！真是读了这么多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张元桥如同狂风暴雨般的一顿臭骂，把林学文骂得狗血淋头，直接愣在了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老妇人哭哭啼啼地问道：“张大夫，我的老伴他怎么样了？”

张元桥按照之前季慕歌的说法，安慰道：“老人家已经脱离危险了，这是从他身体里取出来的病灶。接下来的护理工作，将由我们医馆的人员负责。他现在还不能随意挪动，不过性命无忧，现在没醒过来，是因为麻药的药效还没有过去。”

老妇人一听，顿时喜极而泣，连忙走到季慕歌面前，就要跪下磕头，“多谢神医救命之恩！多谢神医救命之恩啊！”

季慕歌只是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裴绮秀的裤腿放下，轻轻地捋平上面的褶皱，柔声问道：“刚才有没有人欺负你？”

裴绮秀摇了摇头，轻声问道：“你真的把他救活了吗？”

季慕歌听了，觉得有些好笑，不禁莞尔一笑，“人又没死，只是身体里面有些东西坏掉了而已。”

再说，她还悄悄使用了灵泉水呢，有灵泉水的滋养，他的身体会比普通人恢复得更快。

老妇人看到季慕歌对自己不理不睬，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态度，确实是深深地得罪了这位年轻的神医，她转过身，厉声呵斥道：“学文！还不快过来给神医赔罪！”

林学文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他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要给一个小辈赔礼道歉，这让他实在是难以拉下脸面。

但是，看到连师娘都跪下了，他哪里还敢站着？于是，他深吸一口气，一咬牙，撩起衣袍，对着季慕歌深深地鞠了一躬，“方才在下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多有冒犯，还请神医娘子大人大量，不要与我一般见识。”

季慕歌依旧没有搭理他，只是神色淡然地接受了他的道歉，“不必如此，我又不是观音菩萨，救死扶伤不过是收钱办事罢了。”

王宏义见状，赶紧给林学文使了个眼色，林学文心领神会，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您需要多少诊金？”

“看你老师的分量了。”季慕歌上下打量着林学文，看他一身绫罗绸缎，想必也不是个缺钱的主。

老妇人闻言，二话不说，立刻抬起头，语气诚恳地问道：“神医娘子，五百两银子，您看如何？”

林学文一听，顿时愣住了，“师娘，那可是你全部的家当了！”

季慕歌听到这里，神情缓和了下来，“不用那么多，按照惠民药局平时的收费标准给就行了。”

这对老夫妻年纪这么大了，身边只有一个学生照顾着，而且他们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季慕歌虽然有些厌烦林学文的自以为是，但不会因此对这对老夫妇产生偏见。

她拉着裴绮秀的手，走到前堂等候。很快，林学文就拿着银票走了过来，“季娘子，乔先生夫妇俩早年丧子，这些年也没有多少积蓄，我做主出了一百两银子，您看可以吗？”

“行吧。”季慕歌接过银票，收好后，就准备带着裴绮秀离开。这时，张元桥也跟了出来，“季小娘子，老朽有个不情之请。”

季慕歌闻言，脸上写满了抗拒，心想：既然是不情之请，那你还非要说出来，这不是让人为难吗？

张元桥的脸皮厚着呢，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鼓起勇气说道：“老朽能否拜您为师？”

把这句话说出口，张元桥感觉心里舒畅多了，他接着说道：“我知道有些人的医术是不外传的，但是我一直在想，如果我能够学会您的高超医术，那就能救更多的人了。”

“我知道了。”季慕歌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拜师就不用了，以后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我就是。”

反正她所掌握的那些医学知识，也不是她自己独创的，而是古往今来无数医学先贤们共同努力的结晶。

张元桥一听，连忙摆手，急切地说道：“这怎么行？这怎么行啊！我毕竟是个老头子了，而你是个年轻的姑娘家，如果没有师徒的名分，岂不是要让人说闲话吗？”

裴绮秀轻轻地拉了拉季慕歌的衣袖，小声说道：“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村子里的人有多喜欢嚼舌根，他是从小就体会到了。

张元桥喜笑颜开，连忙说道：“您要是觉得大张旗鼓的拜师仪式太过麻烦，那就在过几天，我来准备一桌酒席，咱们简单地举行一个拜师仪式就行了。”

季慕歌还在犹豫，说实话，她压根就不想收徒弟，也不想在这个故事里留下太多自己存在的痕迹。

她终究是要离开这里的。

王宏义眼珠一转，心想，张元桥说得确实有道理，如果惠民药局能够拥有季慕歌这样高超的医术，那药局的生意肯定会越来越好，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