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公主入宫记

南映霜悄悄转头瞥了顾半柏一眼，只见他神色难测，眼中流转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她心里一阵发紧，仿佛害怕下一刻他会翻脸，将冰冷的脸色摆上来。于是，她不敢再多停留，抓紧灵心的手，拉着她一溜烟地往含娇殿跑去。

“许一百年不变……”顾半柏注视着自己的小指，眼神深邃。他的指尖似还留存着刚刚与她相触的微妙触感，柔出一种几乎令人怅然若失的滑润。叹了口气，他的眉间露出一波低落，随即拿过长剑，转身回了自己的长清殿。

三日如白驹过隙，大启皇宫因春日宴而热闹非凡。竹影摇曳，幽深殿宇的廊道间琴声与嬉笑声交织，宛如尘俗仙境。南映霜端端正正坐在皇后江雪燕身旁的绣墩上，笑容甜美，听着对方始终带着温情的语调。“哟，你这孩子，果真是个标致丫头。瞧瞧这水灵灵的小模样，透着股聪明劲儿。”

江雪燕将目光一转，朝她更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言语间流露出欣赏：“咱们大启啊，可曾养出过如此娇滴滴的小美人儿？哎呀，真是难得哟。”

皇帝顾梦昌也禁不住对她另眼相看。本听闻她性格懦弱、相貌平平，本是为宁王选妃的一桩牵强之举，结果这一见，却大出所料。那眉眼间盛着的半分灵动，半分温婉，连她举手投足间的含蓄都像是天然雕饰。他对南映霜越看越满意。“以前听人说她容貌普通，实在是有些有眼不识珠了。”

“母后过奖了。”南映霜语调轻缓，话虽谦虚，却带绵里暗藏针的机敏，“若不是父皇母后慧眼独具，映霜也无福能成为这宁王妃。”

江雪燕眼底一丝欣悦的褶纹舒展开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哎呀，这张嘴真是要甜到人心坎儿上了。说得这么好，简直叫本宫心疼得厉害呢。”随即，她端起一副关切模样，稍微蹙了蹙眉：“听闻你在来大启的路上受了些伤，如今可养好了身子？”

南映霜轻点头回答道：“多谢母后垂念，因为身子稍有不适，才耽误了给您和父皇请安，心里确实觉得愧疚。”

江雪燕摆了摆手，笑容柔和：“一家人不必拘束那些繁文缛节，身体养好了才是最重要的。将来啊，可要为我大启开枝散叶，让这皇室血脉延绵不息。”言罢，她将目光投向旁边站着的顾半柏，语音悠扬地询问道：“宁王，可是就本宫所言？”

顾半柏原本正默然注视着南映霜的眉眼，心中暗暗思忖这姑娘不愧是精中带巧，本宫里的兔子竟全然变成了人模人样，还特能哄人欢心。但听见江雪燕突兀点名，顿时收回心思，礼貌地欠身道：“母后所言极是。”

见宁王如此淡然无波，江雪燕眉梢微抬，却也没追究什么。南映霜立刻温柔抢过话头，用笑容解了这稍显僵硬的尴尬：“母后，映霜初到大启，各种规矩都懵懂生涩，若有行事出错之处，还请您海涵，莫要嫌我愚笨。”

江雪燕乐得她这番表态，眼中满是欣赏：“怎么会！像你这样乖巧懂事，母后乐呵得都不嫌多呢。既然你入了咱们的家，就是一家人，自然该疼着你。”她回头向侍立的一名内监吩咐道：“去，把给宁王妃备上的见面礼拿来。”

南映霜心里藏着对千两黄金的思念，却收敛住神情，不动声色做出斟酌模样：“母后、大启皇室江山稳固，映霜无功于社稷，不知是否当得起您和父皇的赏赐。”

江雪燕笑得开怀，轻拍她的手以示安慰：“一家人啊，不用多讲客套之礼。就连民间婆媳初见，也是少不了点见面心意的，你这孩子就不要再推辞了。”

顾半柏在一旁，眼里浮上一丝暗笑：宫里的兔子倒是真炼成精了。这丫头的巧舌若是能哄得皇后心头熨帖，不禁让人想起当初她拿着千两黄金才肯从南诏嫁来。真叫人啧啧称奇啊！待她辞谢完毕后，领了赏退出殿外。

在宫道上，南映霜喜滋滋瞥向顾半柏，笑得眉梢飞扬：“看我今日表现，够得公主头衔值不值？”她扬起娇俏的脸，满是得意。

顾半柏挑眉，语调淡淡道：“宁王妃，这里是皇宫大内，说话小心些总没错。”看她眉梢带着隐忍不住的喜色，顾半柏伸手轻轻弹了弹她俏挺的鼻梁，目光里几分促狭，压低语气凑近她耳际：“倒是那些赏赐，宁王妃可还满意？”

南映霜欢欣雀跃，连连点头：“当然满意！这些东西都是我的，你不许掺和。”

顾半柏低笑一声，目光流转：“自然，不止那些赏赐是你的，本王也是你的。”

南映霜白了他一眼，嘴里嗔着一句：“登徒子。”

正说间，远处一道火红的身影蹿过来。少年风风火火奔至他们跟前，明朗面庞带着几分稚气，声音清脆叫喊：“皇兄！你也进宫啦！”转头看见南映霜，他满脸疑惑地问：“这位是？”

顾半柏神色一肃，郑重介绍道：“良誉，这是你皇嫂，南诏的十一公主。”

少年顾良誉立即收敛神色，满脸恭敬：“原来是皇嫂，今日未能提早迎候，还请皇嫂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