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盛开的阴影

“誉王客气。”
南映霜微微一笑，举止优雅而端庄。她缓步上前，笑意不减地回了礼仪，表面的客气中点缀着些许疏离。

“皇嫂这可是第一次进宫？”誉王的话含着几分热络，眼中闪过一丝让人难以捕捉的意图。

“今年御花园的花倒是盛得格外绚烂。”他话音稍顿，目光温和却锐利地落在南映霜身上，“想来，是因为知晓有美人驾临，才开的如此招摇。”

这几句轻描淡写的奉承换来南映霜一阵轻笑，她掩嘴低头，娇笑盈盈，露出几许动人的妩媚。而站在旁边的顾半柏见状，眼中的光芒转瞬敛去，眸色变得深邃冷淡。

“皇嫂今日与誉王殿下谈兴甚欢，我却有些公务需要处理。皇嫂，不妨先去御花园赏赏花，本王稍后再来寻您。”顾半柏语气平静，但隐隐的冷意在言语中流转。

南映霜并未在意他的改变。她轻点头，带着灵心一干人转身离去。御花园里百花绽放，芬芳四溢。但即使花团锦簇，也掩不住一角的浓烈人声与争奇斗艳的热闹，宫中贵女个个精致华丽，穿梭于花丛间，时不时传来阵阵欢笑与低语。

南映霜漫步观赏，渐渐觉得乏味。当走到假山后，她随意找了处清幽的凉亭，端坐下来，独自饮茶，顺手驱散了跟随的几名宫女。

“这哪里是什么赏花，分明就是溜蝴蝶罢了！”一声略带戏谑的控诉打破了凉亭里的宁静。

她抬头看去，一位艳丽的少女不请自来也坐了下来。少女眉间带着几分英气，眼神直白率真，仿佛整座宫殿都是她随意驰骋的地方。

灵心见状，想要阻止，却被南映霜轻轻抬手制止了。

“这位姐姐，我实在是走得累了。”少女大大方方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抹撒娇的调皮，“就在你这里讨杯茶喝，求您别嫌弃我。”

南映霜微笑而应，递过茶盏：“这有什么。听着语气，你倒像是个不拘小节的豪爽人。”

少女连饮两杯，而后用袖子抹了抹嘴角，姿态潇洒随意。她盯着南映霜，微微皱眉：“姐姐面生得很，该不是宫外来的？冒昧问一句，您是哪家贵女呀？”

灵心在旁微微屈膝，低声答道：“我们是宁王府的人，这位正是王妃。”

“宁王妃？”少女惊得瞪大了眼，美眸中弥漫着几分不可置信。她迟疑片刻后干笑一声：“这……可是传闻里说的南诏国十一公主？”话中含着些许吞吐。

南映霜笑着眨了眨眼，带点俏皮的俏笑在她脸上流转：“没错，就是我。听说传闻里说我又丑又无貌？”

卫明珠被她这般调侃逗笑，忍不住愈加觉得眼前的王妃可爱有趣。

“这传言真是荒唐！我是顾半柏的堂妹，卫明珠。所以我按照礼数，应当称您为皇嫂。”卫明珠话落，还郑重地向南映霜行了个礼。

南映霜微微一怔，没想到眼前这少女的身份竟和顾半柏颇为亲厚。她轻笑道：“既都是一家人，堂妹就不必这般拘礼。”

两人似是一见投缘，边喝茶边闲聊许久。南映霜甚至得知，卫明珠与誉王从小指腹为婚，虽尚未及婚龄，但将来这场婚姻早已注定。

正聊得愉快，一阵低低的女子交谈声从假山后传来，声音虽低，但话里带着刻薄嘲讽，像针一般刺进南映霜耳中。

“南诏国的十一公主，真是害人不浅。”一个声音尖锐而恨意满满。

另一个声音则稍显气馁：“话是这么说，但如今事情已成定局。你即使气不过，又能如何？”

尖刻的声音却毫不退让，带着咬牙切齿的狠戾：“若我能嫁给宁王殿下，一定让他心回意转！”

卫明珠目光一冷，狠狠拍下一掌石桌，轻身一跃翻过假山，直直落到两名女子面前。她声音含霜，字字强势：“我还以为是哪位贵女，敢在皇宫肆意造谣。原来是督察院左副督御史家的千金，郝春娇罢了！”她扫了旁边隐隐发抖的女子一眼，越加冷冽。

“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竟敢背后非议宁王府夫妇，信不信我直接将你们送到皇后那里问罪？”

郝春娇被这突如其来的声讨唬了一跳，但转念间便扬起不屑的神情，语气满是倨傲：“我造谣？人尽皆知南诏国十一公主貌丑无华，又哪里需要我多言？为此宁王殿下对女人生了厌恶，在大街上和男子举止亲密，全都看得见，你要如何反驳？”

话落，她的目光随意一扫，忽然看见假山后缓缓走来的南映霜，面上闪过明显的轻蔑。她厌恶地噘了噘嘴，对出现在卫明珠身边的南映霜并未放在心上，显然未曾认出她的身份。

卫明珠目光炯炯，看了一眼南映霜，自信地冷笑：“好啊，你倒是要赌些什么？我奉陪到底！”

郝春娇眼底滑过一丝阴翳，嘴角扬起恶意的笑容，随手指向不远处荷花池：“就赌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