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狼群中的交易

夜幕低垂，南映霜披上了一件从顾半柏包袱中偷来的外袍，打扮成男装，趁着军营寂静之时偷偷溜出了营地。

冬日的边境，凄冷荒凉。夜晚的黑如墨泼，下笔无光。南映霜踏上了一条蜿蜒的小路，耳畔充斥着寒风的呜咽。漫天繁星在头顶坠落银河，仿佛怜悯地为她引着道路。只是她并没有荒郊野外生存的经验，几经辗转，竟误打误撞地来到了陡峭的山崖边。

就在此刻，几双绿幽幽的光点在暗夜中亮起。狼群悄然无声地从四面围拢，那油光发亮的瞳孔以及隐约传来的低吼声，无疑昭示着即将到来的危险。南映霜心头瞬间一紧，连寒风都似乎化作了狼爪拂过她的肌肤。

“别、别过来啊！”她慌乱间从地上拣起一根树枝，挡在自己身前，又忍不住虚张声势地吓唬那些狼：“告诉你们，我可是打狗的一把好手！敢过来，你们一个都别想全须全尾地走开！”

然而，声调里颤抖的情绪出卖了她的胆怯。一群饥饿的狼，显然不可能被这种拙劣的恐吓轻易唬住。

忽然，一道慵懒的声音悠悠传来：“姑娘，你这招可吓不住它们啊。”

南映霜心头大震，猛地转身，惊恐地喊道：“谁？谁在说话？是人是鬼？”

“当然是人。”树上传来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不过，看样子，你好像碰上了大麻烦呢。”

心急如焚的南映霜哪还有心思搭理他的调侃。她咬着牙啐了一口，怒道：“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我就是有麻烦！你既然闲得讲话，不如下来帮我赶走它们？”

树上的人却自得其乐，含笑道：“这可是狼，岂是轻易能吓跑的？再说了，我一个弱书生，哪里斗得过它们。”

狼群渐渐逼近，南映霜忍不住连退两步，脚下石子滑落山崖，久久未闻回响，一时间心如擂鼓。

“你这不帮忙又说风凉话，是不是存心想看我倒霉？”她语气里夹杂着几分哽咽。

这时，树上的声音微微一顿，带着些许玩味又响起：“倒不是没办法，只不过嘛……”他拖长了尾音，“我正愁缺个娘子。如果你愿意嫁给我，我倒是可以帮你赶走这些狼。”

南映霜闻言，顿时怒火冲顶：“你休想！为了逃婚我才跑到这里，怎么可能答应嫁给一个连模样都没见过的陌生人？”

“一个个的男人怎么都想着抢媳妇？莫非你长得丑到无药可救，所以娶不到娘子？”她咬牙切齿，试图借怒意壮胆。

树上的人似乎被逗笑了，轻轻一声叹：“是啊，因为太丑，所以只能等着天上掉馅饼。睡都睡一个样，要不你就将就一下？”

“呸！”南映霜气得直跺脚，可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就往崖边倒去。眼看她即将坠入深渊，一道黑影闪电般从半空掠下，将她紧紧揽在怀中。待她缓过神时，才发现他们已稳稳站在了不远处的一片空地。

借着星光，她看清了那男子的模样——或者可以说，她根本没看清模样，因为他脸上戴着一张银色的面具。

“你……为什么戴着面具？”南映霜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怀疑。她先入为主地认定，这面具背后必定是见不得人的容貌。

男子只是低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中亦少见温和：“怕吓到你。”

他的话让她还来不及反驳，旁侧又有一抹绿光闪过。一只狼跃起，张着獠牙扑了过来，紧接着，其他狼也呼啸冲向他们。男子眼眸一冷，顷刻间将南映霜护在身后，手中短剑滑出剑鞘，银光划破夜色，直迎上扑来的饿狼。

剑光飞舞，下坠的狼影与血腥的气味交织。看着他的身手，南映霜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尽管战斗惨烈，但顾半柏的身姿却带着几分闲适，从容地应对着每一个危险的攻势。

待最后一头狼倒下，夜空归于寂静时，南映霜依旧心有余悸。一阵风过，她打了个哆嗦，偏过头却看到那人正低头端详她，嘴角似乎噙着一丝笑意。

……

年余后，某处孤林，火光点点。

南映霜坐在篝火旁，仰头灌下一口酒，双眸却似笼盖了一层迷雾。她的脑海里，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身影挥之不去。

“怎么，又在想他？”一道略带戏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素离从一旁缓步走来，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南映霜低垂了眼眸，不发一言。

素离见状，叹了口气，语气平淡地说道：“不是一直想看看昆仑山的景色么？走吧，父亲带你去。”

他伸出手，她毫不犹豫地握住。从篝火中站起，南映霜眼神愈加坚定。这个世界那么大，值得她去爱的人还有很多，为什么非要执着于一个模糊的记忆？

“走吧。”南映霜脚步一跃，与素离一路并肩向前，互相追逐间竟带了些轻巧的较量意味。

属于南映霜的旅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