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嫡女争锋

大夫人院子里一派繁忙。年下时节，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显得热闹非凡。然而，这热闹的背后，却笼罩着一股冷凝的气氛。

邱晗玥叩身跪在菡萏院中，已经有将近半个时辰了。她面色平静，恭顺的模样与一旁着急的丫鬟星白形成鲜明对比。车马颠簸后的疲惫、初返府的忙碌，似乎对她而言，已经不足为惧。星白偷偷瞟了邱晗玥一眼，眼底透出一丝委屈与不满。

“小姐这样跪下去，大夫人分明是存心要给您难堪啊。”星白忍不住暗暗叹息，却不敢随意开口。自从不久前因自己的莽撞连累了小姐，她便学会了谨言慎行。她明白，眼下大夫人的这场下马威，邱晗玥不会轻易露出软弱的姿态。

房内琐事不断，仿佛与邱晗玥的存在全然无关。大夫人自顾自地翻看账册，指挥下人，处理事务，完全不曾施舍一丝目光给跪着的五小姐。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房内渐渐清静，唯有低语声和笔墨摩挲纸张的声音偶尔响起，显得格外沉寂。

玉竹一直侍立在旁，伺候大夫人的茶水，说话间却忍不住看向地上的邱晗玥，轻声提议：“夫人，五小姐也跪了许久了，您还是叫她起来吧。”

玉竹的声音温和，似是好意。可她这一句，显然触怒了大夫人的底线。大夫人捏着茶盏的手指骤然一停，脸色瞬间变得凝肃。茶盖在茶面上刮动的声音俨然变成了冷酷的催命鼓点。

“笨嘴拙舌不说，还不晓得规矩！”大夫人冷冷嗤笑一声，玉竹话音未落，茶盏已如雷霆般摔落在地！

“哐啷——”

清脆的碎裂声瞬间打破了院内平静，瓷片四散，几乎溅到邱晗玥脸上。邱晗玥眼神微动，轻轻侧过脸，避开落来的碎片。此刻，她的眸光却陡然凌厉，仿佛一层冰霜笼罩其中。

玉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骇得赶忙跪下，一脸惊恐地低声求饶：“夫人息怒，奴婢无心冒犯！”

大夫人却置若罔闻，她的目光死死锁在邱晗玥身上，冷冽如刀，似有千言万语未出口，此刻却只凝视着，让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邱晗玥缓缓抬起头，脸上沉静如水，与大夫人那带着怒意的双眼直直对视。没有退让，也没有逃避，甚至看不出半点畏惧。

这一眼，叫大夫人微微一怔。这双端庄的凤眸，往日里唯唯诺诺，如今却像深海一般幽深，仿佛涌动着暗流，却又无波无澜，叫人看不透也摸不着。

大夫人寒声发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邱晗玥毫不犹豫，声音平静而笃定：“邱家嫡小姐，邱晗玥。”

几个字铿锵有力，如同一道闷雷在屋内炸响，令气氛瞬间凝固。尤其是“嫡小姐”三个字，仿佛是一柄尖刀，不偏不倚地刺进了大夫人心头最隐秘的疼痛。

星白在一旁暗暗吸了一口冷气。小姐平日里素来低调，谨言慎行，就连身份上的尴尬一向也费尽心思绕开，唯恐触怒大夫人。但今日的这句反击，却干脆利落，毫无退让。这种直接挑衅大夫人权威的态度，简直骇人。

玉竹在地上跪得愈发低了，却忍不住偷瞄邱晗玥，隐隐有些震惊。这位五小姐平日总是过得谨慎而沉静，今日怎生有这傲然的气魄？

大夫人的脸色骤然阴沉。她这一生聪明算计，虽然贵为邱家妻主，却始终无法得到嫡夫之位，连自己的女儿，也因庶女身份入宫，终究高不过那个“贱人”的孩子。邱晗玥的存在，仿佛时时刻刻提醒她自己这些失败之处。

她极讨厌这所谓的“嫡小姐”，所以才将她压制到和最卑贱的身份一般的地位，在府中所有人面前都要让她抬不起头。然而，邱晗玥今日这句毫不避讳的话，却犹如反击的利剑，直指她的胸口。

邱晗玥缓缓抬眉，看着眼前心狠手辣却又贪爱虚荣的大夫人，内心逐渐坚定。她从未忘记邱家的产业，那些本该属于她的祖辈心血，如今却沦落到伍家和陈家之手。她不会再犹豫，她要一步步夺回属于邱家的东西，也要夺回属于她自己的光明未来。

大夫人眼底燃起一股怒火，厌恶之情几乎要溢满屋子。然而，她偏偏不能当众发作。这菡萏院不止自己的丫头在，还有来来往往的仆从。一旦做得太过，便要落个苛待继女的骂名。这是她绝不允许的事。

屋内气氛肃杀，弥漫着浓烈的敌意。时间仿佛凝固，唯有邱晗玥的眸光如刃，没有丝毫退却。而这决意，不仅震慑了星白，也似乎动摇了大夫人眼底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