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敷衍黄毛丫头

三姨娘满脸怒气地嘟囔，邱晗玥却只是微微一笑，将茶碗悄悄推到三姨娘手边：“姨娘，喝口茶消消气吧。”

三姨娘接过茶碗，语气陡然放缓：“现在他愿与你亲近，我倒真是乐见其成。”

邱晗玥轻轻一笑，面容如春风拂柳：“多谢姨娘的信任。”

一屋清谈，时光悄然流逝。直到下人们把零羽阁从头到尾收拾得像新盖了一般，暮色渐深，三姨娘才起身告辞离去。邱晗玥亲自送至门外，却意外发现邱锦聪竟还站在零羽阁门口，一整个下午都未曾挪动一步，活像被定了身。

她略带无奈地摇摇头：“姨娘的话还真不该听从，这可让弟弟委屈了，在外头伫立了一整个下午。”

转向邱锦聪，她笑着开口：“你也实在是太听话了，姨娘不过开个玩笑，你却当了真。”

邱锦聪愣了愣，脸上浮现些许不自在。这还是头一回邱晗玥主动与他说话，要知道之前她对他的态度总是冷若冰霜，言语稀疏，连一点笑意都极为吝啬。而现在，竟展露这样的亲切。他不由自主地红了脸，低着头道：“母亲的话，聪儿不敢不从。”

如此年纪就这般听从母亲言语的行为，着实稀罕。

三姨娘见状，忍不住笑出了声，然后故意道：“这话倒是中听了，可你与我红脸的时候，却不是这副样子呀？”

三姨娘的直言拆台让邱锦聪顿时有些窘迫，但邱晗玥却并未深究，只是含笑望着他们母子间的斗趣。



因为接手了家中的产业，邱晗玥开始忙得团团转。为了熟悉所有掌控的事务，她不可避免地渐渐陷入一场繁忙的漩涡。

而这个时间点赶得正好，年关将至，各个铺子的掌柜都需要回府汇报一年来的营收与账目。这倒是省了她逐家逐户核查的麻烦。

然而，当她摊开一半的产业明细，仔细翻阅时，心中却掠过一丝沉重。从前的邱家几乎富可敌国，产业遍布整个太元朝。但此刻，当曾经辉煌的一半产业落入自己手中，她惊讶地发现竟连昔日的百分之一都不及。这些产业多是些琐碎轻松的铺面，且利益寥寥。

握着大夫人陈凝秀的把柄，纵然能确保她不敢造次，但这情况却也让邱晗玥无法释怀。几年来，伍泓身在边疆无暇顾及，邱家的生意便一直掌控在陈凝秀之手。她暗中翻阅账簿，心中的悲与愤渐次交织。

祖父在世时，邱家的繁荣是何等壮盛。她的鼻尖一酸，眼眶泛了红。可如今，邱家竟落得这般风雨飘摇的境地。掌控账目的手指微微颤抖，她望着那些字迹模糊的账簿，心中暗暗发狠："这些属于邱家的东西，我定要一件不少地夺回！"

底下的掌柜和管事们却全然不以为意。以往，被视作“闲事”的账目每年都由大夫人敷衍回报，只要有银子入账，她并不在乎具体值多少。因此，多年以来，这些掌柜完全习惯了敷衍塞责。几年间，他们已然中饱私囊，日子过得肥得流油。

邱晗玥细细翻阅近几年的账目，不禁皱眉。亏空数字连年扩大，前些年尚有掩饰的迹象，可近来的账面却是毫不遮掩，几乎等同公然抢劫。她心中冷笑，若继续如此，邱家迟早不过十数年便被彻底败尽。

目前，这一半产业不过二十余家铺面和几户农庄而已。她迅速命下人召集全部掌柜管事到邱府厅阁议事。

这些人进入厅堂后，彼此低声议论不止，对突然换了一个人接手感到十分疑惑。

一名掌柜率先发声，面上挂着虚虚的笑容：“莫非，这位便是府上的六小姐？”

此一句“六小姐”，分明透着看不起。邱晗玥眸光微沉，端着茶盏的手指轻轻转动，面上却依然是风平浪静的笑意：“刘掌柜倒是消息灵通，竟连我院子的名字都清楚？零羽阁虽深居邱府，却也让外人常年探知，可见刘掌柜倒是费了不少心思。”

一番话，语气虽淡，却不失锋芒。那掌柜脸色微微失了颜色，显然被戳中心事。

一旁的侍女星白冷声说道：“刘掌柜怕是弄混了吧？眼前这位是五小姐，可不是什么六小姐！”

话音落下，厅堂里的掌柜们脸上嘲讽显露无遗。这些人早便被大夫人告知接手生意的是五小姐时暗中调查过她。邱晗玥虽身份尊贵，是邱家嫡室嫡女，但她外貌平凡，性子怯弱，在邱府地位甚至不如庶女，是连仆人都轻视的存在。他们早已认定，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闺阁小姐根本无法掌控邱家产业，甚至连账目都未必看得懂。

邱晗玥对他们的态度视若无睹，手中茶盏徐徐搁下，轻柔笑意如水般漫开，却让人心寒如秋风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