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年初一的秘密

怎么总觉得，今天的小姐不太一样呢？

星白目光微怔，一时间竟无法理解邱晗玥的选择——这个平日里习惯守规矩的嫡小姐，现在却主动提议：“我们先去一趟莲澜院。”

“莲澜院？”星白有些错愕。她原以为，邱晗玥的第一站会是府里规矩所在的正院，向大夫人例行请安才对。毕竟，将军出府，这偌大的府邸如今是由大夫人掌管，也只有她位高权重，值得亲自请安。

可莲澜院是三姨娘的居所——一个妾室的院子，按理说身为嫡女的邱晗玥无需踏足其间。

邱晗玥却神色从容，语气不紧不慢：“你不是说现在太早了吗？既然如此，我们便先去看望三姨娘，等时候合适了，再一道去正院。”

星白咬了咬唇，心里隐隐觉得不安。小姐从来不是这般随随便便的人，怎会突然愿意听自己的“建议”？今日的邱晗玥，总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

踏入莲澜院的那一刻，邱晗玥原以为三姨娘应该正享受着晨间洗漱的闲适时光，毕竟这是大年初一，府里事务简单，人人该是悠闲欢快的。

然而，她刚跨入院中便见一片忙乱景象，一众下人脚步匆匆，神色焦虑，气氛紧绷得仿佛背后藏了什么大事。

邱晗玥微微蹙眉，心中划过一丝疑惑：三姨娘为何如此手忙脚乱？

她掀起帘子准备进去细看，却恰巧听到三姨娘的急切吩咐：“云巧，你去劝劝他，把药喝了！记得带些蜜饯过去，那孩子最怕苦，也不知会不会愿意喝。”

三姨娘的声音连贯急促，最后还不忘催促一句：“快些去，别让药冷了！”

话音刚落，云巧便抱着药碗匆匆离去。

邱晗玥的眸光稍稍凝住，难掩心中的疑惑：“姨娘，是什么人病了？”她的声音带着试探，话还未落，心底却已然猜到答案。

果然，不出她所料，三姨娘面露忧色，轻叹了一声：“还能为谁？你的三弟病倒了！昨夜烧了一夜，这院里的奴才竟到现在才告诉我，真是气死我了！”

顺着三姨娘的目光，邱晗玥下意识地看去，这才发现地上跪着两个少年，是邱锦聪身边曾经形影不离的书童，正低头噤声。

邱锦聪，这位三姨娘的独子和心头肉病倒了，难怪三姨娘如此担心得焦头烂额。邱晗玥心念急转，想起昨夜的情景，眉心顿时蹙得更深。

昨晚，大雪纷飞的子时，邱锦聪举着灯笼守在自己院外，说是来给她拜年。她因时辰太晚，犹豫再三最终没有开门，只是遣人劝他早些回去……难道，他是因此染了寒气？

果然，三姨娘在稍稍喘了口气后，满腔愤怒地嘟囔着：“你说说这好好的年初一，他倒生出这般事来！昨夜那雪下得透彻，偏生他不争气，烧得昏昏沉沉。这两个奴才，办点事都恨不得教人一棒子打死才舒坦！”

听着三姨娘的责骂，邱晗玥特意扫了一眼那两个缩着肩膀的书童，眉眼间却带上一层淡然。她缓步上前，从侍女手中接过茶盏，递到三姨娘手边，语气平和而有力：“姨娘，喝口茶消消气吧。打骂奴才无济于事，三弟的病才是要紧事。倘若要说怪罪，我其实也有责任。”

三姨娘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邱晗玥微微低头，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解释道：“昨夜，三弟是在子时到我院外，说是要给我拜年。我想着这个时候大家都长大了，子夜冒雪终归不太合适，一时心软，便劝他早些回去——没想到竟叫他染了寒疾。如若他真因此病倒，便是我未尽姐姐的责任。”

她说得轻描淡写，却将重点悄然放在“子时”“姐姐”的语气上。

三姨娘眼神一凝，瞬间转头瞪向跪着的两个书童，怒不可遏：“子时？你们怎么不早告诉我他出去这么晚了？又怎么不拦着？这般大冷天，他去五姑娘院子做什么？你们都死了心吗？”

邱晗玥默然，看似冷冷旁观，却借此巧妙地转移了三姨娘的怒火。

三姨娘满腔怒气无处发泄，只得指着两个书童继续数落：“昨夜那么大的雪，你们吃素的吗，放着三爷跑出去冻得这一身病？我平日养着你们到底有什么用！”

三姨娘的怨愤话语刺耳，邱晗玥却未急于离开。这种时候，她本应见好就收，但心底因昨夜的荒诞之事已然烦闷不堪，目光清冷地扫过三姨娘的表情。

就在气氛愈发尴尬之时，云巧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姨娘，那药不管怎么劝三爷都不肯喝。他烧得厉害，连药碗都推了，我劝了几次也不管用，您快瞧瞧怎么好吧！”

三姨娘顿时焦急到不耐，跺了跺脚，亲自跟着云巧匆匆离去。

屋子里，只剩下邱晗玥、星白，以及那两个仍跪着的书童。星白怔怔回神，又试探着开口：“三姨娘……是不是怪昨夜我们没开门？”

邱晗玥却尖若刀锋，沉默以对。

忽然，一个书童凑了过来，低声向邱晗玥求情：“五姑娘，昨晚我们有跟姨娘汇报三爷出去的时辰，但她……”

邱晗玥的嘴角勾起一抹意义难明的弧度，眸色幽深：“你们三爷病着，别在这里跪着虚耗时辰了，快些过去好好伺候他，以功赎罪。如果三姨娘问起来，就说是我让的。”

书童闻言如蒙大赦，连忙磕了几个头，跛着腿仓皇离去。

星白见状，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既然三姨娘忙得脱不开身，那咱们是不是该离开了？”

邱晗玥拖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唇角微扬却冷冷一笑：“不必。我们去看看。”

话音落下，她脚下一转，步伐坚定。

星白在后头追问：“去瞧什么？”

邱晗玥未答，只是那如霜似雪的声音飘然而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