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病弱夫郎心事深藏

云海安抬起那微微有些湿润的目光，与姜盈对视片刻，眼底隐隐透出一抹悲凉和挣扎。他的声音轻如羽毛，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妻主，对不起。”

姜盈蹙眉，闻言脸上闪过一瞬的不解。她快步走到他身边，伸手握住他冰凉的指尖，语气里透着些许急切：“对不起？海安，你跟我开玩笑呢？突然这么说，是想吓我吗？”

那一声毫无预兆的“对不起”，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湖心，激起了她内心的不安，直觉告诉她，他的情绪不对劲。

云海安摇了摇头，眼底的泪意逐渐氤氲。他低垂着头，声音里压抑着情感的浪潮：“昨日同妻主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让我觉得幸福……可回到这儿，细细回想，那些美好的画面就像镜花水月一般。越是喜欢妻主，心底那份恐惧就越是浓烈。”

姜盈皱着眉，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他却继续诉说着积压在心头的沉痛：“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一个身子孱弱到连活下去都艰难的男人，根本配不上妻主。女人们总希望夫郎得体俊美，甚至要有能耐，可我呢？连一件像样的事都做得一塌糊涂……哪怕是……连在床上伺候妻主都没尽到心意。”

一句句自责如同锋利的刀刃，凌迟着他的自尊。而他尚未说完，眼泪便如断线的珠子滑落，沉重地滴在姜盈的手背上，那温热的触感竟比烈焰灼烧还痛，让姜盈的心如钝器敲击，揪得生疼。

“你就这样糟蹋自己？”她脑子嗡嗡作响，忍不住伸手环住他的肩膀，力道温柔却不容抗拒，“云海安，你真的问过我在意这些吗？”

姜盈语气坚定，话语铿锵：“如果我嫌弃你，我一开始就不会主动接近你，更不会为你做这些。不要总是困在自己的阴暗里，我靠近你、喜欢你，不是因为你强壮健康，也不是你有多少才艺。就是喜欢你，不行吗？”

云海安听着她坚定的表白，心里像涌进了一股暖流，激动和复杂的情绪交织。他扑在她怀中，轻轻点头，却是泪流不止。还未来得及回应，疲惫和情绪的巨浪便将他吞噬，他眼前一片模糊，全身无力，旋即昏了过去。

“海安！你醒醒！”姜盈心头猛然一阵慌乱，她紧抱着他，粗略检查了一下情况，神色间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少妻主！公子没事，他可能只是情绪太激动。”凡晴不知何时察觉出动静，跑上前低声安抚道。他低头为云海安诊了脉，又补充了一句：“以前也有过，每次心事太重，都会这样，不过休息一会儿便会醒。”

“以前也这样？”姜盈心下一紧，目光沉沉地落在凡晴身上，“你给我说具体一点。”

凡晴瞥了云海安一眼，神色犹豫而复杂。他迟疑了一下才斟酌着开口：“这……从前在云府，公子因为家主的限制，过得并不如意。有人曾戏言‘云家少爷终究是个装饰品’，他大受打击，有过一次晕倒。”

“还有，离开云家的时候，为了送别仪式，柳若天言辞苛刻，说了一些刺耳的话。那几乎耗尽了公子的情绪，半路上便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姜盈冷冷地盯着凡晴，那如刀子般锋利的目光让他打了一个寒颤。而他却不得不勉强继续说道：“总之，过去的很多事都对公子造成了极大的折磨。他身体本就羸弱，加上肝气郁结，才变成现在这样。”

听完这些，姜盈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小心翼翼地将云海安抱起，送回房里。她神情专注地注视着那张苍白如纸的脸，深深叹了口气。微弱而迟缓的呼吸声提醒着她——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无声的忍耐，但她却不能继续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

“去烧一碗热水，要滚烫的。”姜盈嗓音清冷，开口吩咐道。

凡晴连忙端来了热水。姜盈从钱袋里取出一颗药丸，直接丢进盛满热水的碗里。药香瞬间蔓延开来——那枚花生大小的小药丸，被热水瞬间溶散，化作一碗浓郁的药汁。

凡晴愣愣地盯着那碗药水，忍不住想问，“妻主加的是什么药？”然而，她只是冷冷一瞥，随即开口：“别多想，凡晴，给我仔细说说，云海安从小到大，在云家到底经历了多少事情，尤其是那些难堪之事。”

凡晴身体一颤，瞬间跪了下去。他并不了解姜盈的脾性，也无法判断她此刻的心情和态度，会不会因为这些旧事而轻视他的公子。

“少妻主……”他的声音发颤，带着几分小心，“小奴是公子的随侍，从来没有背叛过公子。但有些话，真的不敢轻易讲啊。”

“你这样遮遮掩掩，只会让我怀疑你是云家派来的眼线。”姜盈声音微冷，眼底的肃杀之意让凡晴打了个寒战。

“少妻主！小奴真的没有异心！”凡晴惶恐地连连磕头，“只是公子太苦，我心里怕，怕说了这些……少妻主会嫌弃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