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反杀局中局

夜幕低垂，整个云府在浸润于寒意的空气中显得格外静谧。前院的梧桐树随风发出沙沙声，像低语，也像某种不安的暗示。二夫郎走在前头，气定神闲，后面紧跟着姜盈与云海安，脚步却格外轻盈。三人一同迈入屋内，那间灯光摇曳的内室顿时显得气氛凝重。

柳若天靠在椅子上，早已褪去了往日的光鲜。平日里他总是以华服装点气派，气势逼人，但如今，所有虚假的外表在一瞬间剥离，显露出一个憔悴不堪的男人。他神色悲凉，眼中漾着倦意与疲惫，如同错过归家的渡船，孤立无援。他抬眼看到二夫郎进来时，目光含冷，但并未多言。不过，当视线扫到随后而至的姜盈与云海安时，那双眸子立刻变得阴沉如夜，仿佛下一秒便要吞噬眼前的二人。

二夫郎快步走到柳若天面前，将随身携带的餐盒轻轻搁在桌上。姜盈和云海安则显得从容镇静，步伐悠然。姜盈挽着云海安的手，走到门口便识趣地放开，云海安立刻明白她的意图，机警地站在门边保持距离。

“姜盈，你来这儿做什么？”柳若天冷冷发问，语气尖锐得像刚磨过的刃。

姜盈听后，走动的脚步并未有丝毫停顿，缓缓靠近。二夫郎猛然抬手阻止，眸中带着警惕：“站住！离近点也无用。”

姜盈勾唇一笑，语气漫不经心却像冷釉一样泼在柳若天脸上：“紧张什么？我又不是某些人，干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怀着别人的孩子，还能若无其事地作践到云家头上。”

这话无异于点燃火药桶，柳若天身形一震，仿佛被钉在地上，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住嘴！”他的指缝发白，连青筋也乍现。

谁知，姜盈的声音愈加云淡风轻，满是讥讽：“周一璇啊……大概快凉了吧，就算周然的祸牵扯不到她，你和她的旧情倒是直接把她拉下了台。可真是精彩戏码，难怪大家如此热衷谈论这种事。”

柳若天浑身颤抖，脸色瞬间僵白，而姜盈却不急不缓地继续逼近，压低声音道：“怎么？你就打算否认了？我家海海可都亲眼看见了你和周然在小树林……亲密得好像天塌下来都无所谓。成年人就别装清白，谁又看不懂呢？”

她话语轻轻，尾音却如细针戳入柳若天胸膛，直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怔怔地坐回椅子，胸口起伏剧烈，呼吸艰难，眼里流露出混合着愤怒和无助的复杂情绪。片刻后，他猛地抬头望向姜盈，嘴唇颤挠，情绪已经崩溃。

而姜盈整个人却展现得像云里飘的深秋风，“对了，还有一件事。”她语气隐隐带着几分薄凉，更显得不动声色。

她径直走到二夫郎身侧，声音压得更低：“我麾下的势力，便是飞沙楼。”

饶是柳若天再怎么镇定，此刻也无法维持伪装。他愣愣盯着姜盈，双眼瞪得几乎要裂。他脑海中的情绪像是被洪水猛兽冲垮，此刻连吸气都困难，终于双膝一软，身形狼狈地摔倒。

侍从连忙上前扶起昏厥的柳若天，将他既仓促又无力地安置在床上。二夫郎目睹这一切，内心震荡明显，他神色复杂地瞥了姜盈一眼，冷声叱道：“你竟然——居然是飞沙楼的主人！”

姜盈从容不迫地抬起手理了理袖口，眼中藏着深深的冷意：“岂止如此。连他雇的杀手都是我的人。”她语气虽然平静，但足够让人透骨生寒，呼吸发紧。

事实已令人无从辩驳，柳若天自以为稳坐棋局，却早被姜盈玩弄于掌心。场面一片僵凝，二夫郎愤然挥手，冷冷地命令：“云海安，带你妻主立刻离开。”

云海安乖乖走上前，拉住姜盈的手，不敢多言。两人一路离去，行至幽暗长廊，云海安不由得轻声埋怨：“妻主，您这样做，是想逼死柳若天吗？”

姜盈轻哼一声，步伐坚定前行：“那人若真会因此死了，岂不是太没骨气？我不过是借他早先对你的恶语如刀，反击而已。让他尝尝自己播下仇恨之种，又结了仇恨果的滋味。”

云海安沉默片刻，最后紧紧握住姜盈的手，眸光深处多了几分敬慕与感动。

夜已深。窗外落叶浮旋，寸寸寒气渗入屋内。姜盈心中有些警觉，她本能地睁开眼睛，果然听见窗户边传来轻声敲击。她目光一瞬变得锐利，“什么事？”她小心地掀开眼角，察看了身边熟睡的云海安，低语询问。

“主子，”窗外的人轻声道，“外边的军队已经撤了。白月被连夜送出了城。”

姜盈象征性地“嗯”了一声，简短回应：“知道了。”

待巫玉离开，她翻了个身，本想伸手拥云海安入怀，却突然记起他的身孕。她顿了顿，将手收回，安静地闭上眼休息。

翌日清晨，云家众人发现围绕着他们府邸的不安威胁已然烟消云散。军队撤走了，危机彻底化解，众人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云家被通敌叛国的指控已不攻自破，受冤之石也被搬开。可还未来得及庆幸太久，便又有管家急匆匆跑来报信：“若天……他开始胡言乱语了。”

消息传开，整个云家上下顿时忙作一团。

云傲雪率先推门而入，却见柳若天狼狈不堪，披头散发地跪地乱吼乱叫。他明明还活着，却有如行尸走肉。见到傲雪，他嘴角先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但下一秒，笑意顷刻转变为怒气，毫无预兆地挥手一巴掌打了过去。伴随怒吼的是久久积蓄的爆炸情绪。

这一击直接将云傲雪摔倒在地，痛意袭来，她却根本无暇反应，眼中满是震撼与难过。柳若天怒如狂狮，吼出的一言一语句句皆是刺入心骨的利刃：“你以为我爱云寻灵吗？是家族逼我！我和周一璇感情有多好啊！连孩子都……”

语无伦次的话，让云傲雪如坠深渊，彻底绝望。她跪在地上，整个人茫然无措，而柳若天的癫狂还没有尽头。侍从慌忙捂住他的嘴，却反被推开。

空气在此刻凝固，谁都无法改变什么，谁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