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旧情的暗涌

江奶奶脚步匆匆，声音里透着急切，吩咐着周嫂明早要做新鲜的豌豆黄和艾窝窝，又嘱咐司机一早去馥华斋提货。她忙得没片刻停歇，仿佛要用这满心的挂念装点一个与世俗无关的清晨。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江爷爷眼眶泛红，偷偷凑近我，低声感慨：“自打查出了那个病，她许久没有这样高兴了。”

我叹了口气，却不知道如何回应，只能沉默着陪在一旁。

江爷爷目光若有所思地望向小丫头囡囡，嘴唇微动，终究没有问出心里疑惑。不一会儿，江奶奶便匆匆赶回，握住我的手，语气罕有几分不安的期待：“你今天也住下吧？”

我摇了摇头，“明早八点，周子熙要过来接人，我需要守着辛熙那边。”

她脸上露出一丝失望，但很快点头应下。我临走前，又叮嘱道：“囡囡留宿的事，别告诉江尘。”

江奶奶叹了口气，眼神里掺杂着无奈和一丝悲凉，“你还是不愿让他知道吗？”

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垂眸不语。

她拍拍我的肩膀，轻声安慰：“放心吧。你把孩子带到我们二老面前，说明你信任我们。不该提的事，奶奶一个字都不会多嘴。”

走出江家的院落，细细的夜风拂过脸颊，我长长舒出一口气。从今天做这个决定起，我已经料想到江尘早晚会发现，但我在心底默默算计着：只要等婚礼结束再揭开这一切，就算事情败露，江奶奶也能以“只是想过过带重孙的瘾”为托辞——江尘总不能真的把囡囡带去做什么亲子鉴定。

想着我这番“未雨绸缪”算得十分周全，忍不住朝江奶奶的方向投去一个无声的微笑。摆了摆手，又叮嘱几句，转身朝辛熙的新别墅走去。江家到辛熙家只隔了几步路，然而夜色压得有些阴沉，我这人怕黑，便索性拨了电话给周子媛，原本是想让她过来接我一趟。

谁知来的人竟是江尘。

他缓缓从树影里走出来，脸隐在昏暗的光线里，看不清表情。夜风拂动树叶，他的脚步声散落在静谧的空气中，只一开口，低哑的声音就闯入耳膜：“走吧。”

我的第一反应竟是想逃，但身体却不争气地跟在他身后。不知为何，脑中蓦地浮现多年前的那一幕——婚礼前夜，江尘曾偷偷溜到我家的窗边，将我悄悄唤出。

当时我还调侃过：“这新郎婚礼前夜半夜出来，不吉利吧。”可他却口是心非地回了句：“过来确认你会不会反悔。”他又一步步靠近，那股淡淡的酒气和他身上的冷冽气息混杂在一起，让人猝不及防。

“你是输了真心话大冒险吧？”我打趣着，却不料他猛地欺身而上，突如其来的吻让我措手不及。

虽然当时只是蜻蜓点水般浅尝辄止，但那些记忆却像是被火印一般烙在脑海深处，如今竟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江尘将我压在墙边，动作粗鲁地揉了揉我的头发，低声道：“好了，惩罚完成，我走了。”

可他刚走了几步，又折返到我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我，语气轻松而随意：“江太太，明早婚礼见。”

而如今，走在漆黑的夜路上，他冷不防开口，语调平静，却在我耳边炸开：“囡囡是不是我的孩子？”

我脚步猛顿，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眼前夜色更显模糊，而江尘的声音却像是一片冷冽的刀刃，划破了这刻意隐藏的平静。

“我就是随便问问，”他继续道，脸上似笑非笑，只留我一头冷汗，也没再逼问什么。

到了目的地时，他的反常让我更加疑惑。他未多做纠缠，把我安安稳稳送到辛熙家门口，便转身离去。我站在原地，心底却暗暗打鼓：这并不像江尘的风格，他分明在策划什么，只是我捉摸不透。

一夜无眠，次日醒来时，镜中可见浓重的眼圈。辛熙一边让化妆师摆弄着，一边啧声调侃：“瞧把你累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今天是你结婚呢。”

屋里只有我和几个小姐妹，我便没有隐瞒，“我把囡囡放到江奶奶那边了。”

辛熙顿时转过头，一不小心让化妆师的口红在脸边划开一道长痕。

“你——总算想通了？”她朝我镜中挤眉弄眼，低声问。

我摇摇头，随手拨弄起桌上的首饰，语调掩不住苦涩：“江奶奶病重，我不过心软罢了。”

气氛一时沉寂下来，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辛熙低低叹息：“你就真的不愿再考虑江尘吗？”她又故作轻松，刻意带着几分试探笑道，“听说苏婷向他表白被拒了，你这江家前太太，地位还真是无人能撼。”

我挑眉，不置可否，却默默扯了扯嘴角。看似无所谓的一笑，内心却早已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