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恶奴

“怎么，你现在还想倒打一耙，反过来威胁我？”
文老夫人原本就压抑着的怒火，此刻像是被火星点燃的干柴，瞬间爆发。她凤眼微挑，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凛冽的杀意，语气更是冷得像是寒冬腊月的冰碴子。
她此刻已然顾不得细想，只觉得王嬷嬷的态度嚣张至极，简直是以下犯上，不可饶恕！
“好啊，既然老夫人您都如此说了，老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王嬷嬷闻言，原本佝偻的身躯似乎一下子挺直了不少，她冷笑一声，彻底撕下了伪装的面具，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
“没错，夫人在临终之前，的确将照顾大小姐的重任托付给了老奴。而那枚可以动用夫人嫁妆的白玉小印，也确实是由老奴负责保管。”说到这里，王嬷嬷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但是，真正擅用印鉴，私下里偷偷支取、挪用夫人嫁妆银子的人，却并不是老奴，而是辰爷！”
“老奴自始至终，都只是听从辰爷的吩咐，不敢有半点违背啊！”
文老夫人的绝情，终于让王嬷嬷彻底下了决心，她抬起头，目光如炬，看着文老夫人那张瞬间扭曲的脸庞，心中升起一股病态的快感。
呵，不是她逼着自己，要自己什么都说出来的吗？
现在她真的什么都说了，她又在这里装什么震惊，摆什么脸色？
“大胆刁奴！你竟敢信口雌黄，随意攀诬主家？！”
文老夫人被王嬷嬷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她万万没有想到，王嬷嬷狗急跳墙之下，竟然敢攀扯到她的儿子身上！
而且，这个蠢妇，竟然还提到了蔡姨娘！
这种腌臜事，是能当着镇国公府上下的面拿出来说的吗？
这简直就是在火上浇油，唯恐天下不乱！
“老夫人，事到如今，老奴也是实在瞒不下去了。”王嬷嬷丝毫不惧文老夫人的怒斥，她冷笑一声，语气尖酸刻薄，“老奴有没有胡说八道，攀诬主家，老夫人您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夫人的嫁妆何等丰厚？那些金铺玉田，绫罗绸缎，随便拿出一件来，不是价值连城？老奴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一口吞下那几万两的库银吧！”
王嬷嬷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死地咬住不放，反正她现在已经是彻底豁出去了，临死之前，能拉一个垫背的，也算是值了！
“既然如此，那就去请辰爷过来，问个清楚明白吧。”镇国公老夫人一直端坐在旁，静静地听着双方的争执，此刻终于开了口，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文老夫人，您意下如何？”
说着，镇国公老夫人转头看向文老夫人，目光锐利如刀，似乎要将她看穿一般。
很明显，她也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看看这宁华辰府，到底隐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龌龊事。
“亲家老夫人，这……媳妇的嫁妆，是在我宁华辰府出的事，我责无旁贷。”
文老夫人端坐在太师椅上，沉默了许久，才缓缓抬起头，看向镇国公老夫人，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哀求，“您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给阿筠，还有贵府一个交代。”
“这件事情既然是出在我们侯府，那自然应该由我们宁华辰府来做主处置。”文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还请您……多少给我们侯府留几分颜面，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老身来处理吧！”
她知道，这件事情已经闹大了，如果再让镇国公府的人插手，彻查下去，宁华辰府的遮羞布，只怕就要被彻底扯下来了。
到时候，她们侯府，恐怕也就不用继续在这京城立足了。
所以，哪怕是再难堪，文老夫人也必须将调查的主动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好，既然亲家老夫人您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也不好不给您这个面子。”
镇国公老夫人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她并不意外文老夫人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这是人之常情。
她微微颔首，十分爽快地答应了文老夫人的请求。
只不过，她很快就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到了事后的处理上。
“如今有亲家老夫人您做主处理，这阿筠嫁妆被挪用的事情，总是能够查清楚的。”镇国公老夫人语气平和，仿佛只是在闲话家常，但是，她接下来的话，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刺向了文老夫人的心窝，“可是这事情，既然有了一次，那就有第二次。”
“辰爷的性子，我明白，老夫人您更清楚，那可不是个您说了话就能算数的主儿。”镇国公老夫人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文老夫人一眼，“我们镇国公府上下，虽然挂念阿筠，可对于你们宁华辰府来说，到底算是外人，总不能隔三差五地就派人过来查账盘库不是？”
“这若是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镇国公老夫人笑了笑，语气温和地与文老夫人商议，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是不见血的软刀子，只刺得文老夫人一口老血差点儿喷出来，脸色也越发难看起来。
“那亲家老夫人可有什么好法子？”
文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激荡的心情，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与其继续逃避躲闪，最后落得个自取其辱的下场，倒不如直接干脆地面对现实，好歹还能保全那么些许的颜面。
大约是该丢的脸已经丢尽了，所以，这会儿文老夫人反倒是坦然了，也不再藏着掖着，索性就直言不讳地将问题问了出来。
眼下，镇国公老夫人已经摆明了是有备而来，自己如果不拿出点诚意，恐怕很难善了。
“我哪里有什么好法子，不过是提个建议，至于最终怎么决定，还是得看亲家老夫人您的意思。”
镇国公老夫人抬手轻轻地理了理袖口上并不存在的褶皱，而后才又慢悠悠地继续说道，“我看您如今在侯府里操心的事情多，这其他的琐事嘛，难免有些照应不过来。”
“这一旦疏忽了，有人趁机钻空子折腾事情，也是有的。”镇国公老夫人顿了顿，目光落在了一旁沉默不语的文芜身上，“阿筠如今也已经十一岁了，若是换了正常情况下，早就是该跟在母亲身边，学习当家理事了。”
“可是她阿娘走得早，这一块儿难免就只有依靠老夫人您多费心了。”镇国公老夫人笑了笑，语气意味深长，“不如这样，早晚她阿娘的嫁妆也是要交到她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