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恶奴

王嬷嬷此刻内心翻江倒海，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她心知肚明，自己之前那些偏袒侯府的举动，老夫人其实都心知肚明。若老夫人当真觉得苏妙筠的利益至高无上，当初她事无巨细地向老夫人汇报苏妙筠的种种情况时，为何老夫人从未出言阻止？

更何况，宁华辰染指夫人的嫁妆，难道老夫人真的毫不知情吗？还不是因为事不关己，所以才高高挂起！

如今事情败露，镇国公府找上门来兴师问罪，老夫人却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她这个老奴的身上……

心中的委屈如潮水般涌来，王嬷嬷却也清楚，自己这替罪羊的身份是逃不掉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寄希望于老夫人能念在她往日尽心尽力办事的份上，给她，还有她的家人留一条活路。

“你口口声声说不敢违抗辰爷的意思，那你做这些事情之前，为何不来禀报给我？你是被猫叼走了舌头吗？！如今事情闹到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你才想起跪地求饶，又有何用？你可知道，因为你的所作所为，现在我反倒成了那个贪墨儿媳妇嫁妆的恶人！最重要的是，你可是侯府的家生子！如今你做出这种事情，你让阿筠以后如何看待我这个祖母？若是因你这奴才的糊涂行径，伤了我与阿筠的祖孙情分，那我就是将你和你全家处死，你们也死不足惜！”

文老夫人语气冰冷，目光如刀，狠狠地剜着跪在地上的王嬷嬷，字里行间都充满了对王嬷嬷的斥责。

其实，王嬷嬷帮宁华辰做了多少事情，她压根就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她们做了这种明显会被人戳脊梁骨的事情，却不懂得善后！现在被人抓住了把柄，闹到了镇国公府那里，让她们宁华辰府再一次的丢人现眼，沦为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柄！

“老夫人，当初辰爷突然唤老奴过去，让老奴交出印信。老奴起初也是犹豫不决，可是辰爷说，若是我敢有半点儿违逆，或是将此事泄露出去哪怕一星半点儿，他就要将老奴全家拖出去发卖。老夫人，老奴当时实在是走投无路，才不得不听命行事啊！何况，老奴当时也是想着，辰爷是姑娘的父亲，他，他不管做什么，那也都是为了姑娘着想，都是理所应当的。老奴实在是没想那么多啊，老夫人！”

王嬷嬷并不愚笨，老夫人方才那番话一出口，她立刻就明白了老夫人如此动怒的缘由。所以，她这会儿也知道该如何引导话题，为自己开脱罪责了。反正无论如何，都不能影响了姑娘与侯府之间的关系！

“就算是要孝顺，那也该是你们姑娘说了才算，你不过是个奴婢，难不成还能替你们姑娘做主不成？”

见王嬷嬷如此上道，将话题引向了她想要的方向，文老夫人的语气明显缓和了不少。

她目光隐晦地瞟向门口，苏妙筠亲自送镇国公老夫人一行人出门，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现在其他的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先将苏妙筠的心拉拢回来，不能让她因为这件事情，与宁华辰府产生嫌隙。

这样日后，一切都还有弥补的机会。若不然……

文老夫人这边正在筹划着一切，苏妙筠却毫不知情。她正搀扶着镇国公老夫人往府门口走去，同时也没忘了听着老夫人对她的教诲和叮嘱。

“你祖母是个聪明人，这件事情现在被捅破，她肯定知道如何圆场；可是你那个父亲，就不好说了。”

镇国公老夫人叹息一声，提到今天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的宁华辰，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实在是太令人糟心了。

“今天过后，你祖母肯定会想方设法地来哄你，好弥补与你的关系；可是你那个父亲，恐怕会更怨你几分。”

“不怕。”苏妙筠微微一笑，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对镇国公老夫人说道：“反正就算是我将阿娘留给我的东西都拿去讨好他，他收了东西，也一样不会记我半点儿好的。他的心里只有蔡姨娘和蔡姨娘生的两个孩子是他的儿女，我不过是占了他心爱孩子嫡出身份的孽障罢了！所以，与其将我阿娘的东西拿去便宜那些白眼狼，还不如收回来紧紧地攥在自己的手里，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些！”

听到苏妙筠如此说，镇国公老夫人的眼底闪过一抹心疼。她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苏妙筠的头顶，低声叹息道：“好孩子，真是苦了你了。你放心，凡事还有外祖母呢！若是有什么事情，你只管让人去镇国公府报信儿，外祖母不能亲自出面，还有你舅母和表哥她们呢！绝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

送走了镇国公老夫人她们，苏妙筠也没有多做停留，转身便带着红袖回到了文老夫人所在的松鹤院。

说起来，上一世苏妙筠与这位祖母打交道的时间，是最多的。

刚开始的时候，祖母对她的态度一直都很好，好到让她一度以为，这应该是整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

而后来，她才知道，这一切的好，其实都是另有所图。

当她身上所有的价值被榨干的时候，祖母对她的态度也就失去了曾经的殷切，变得无比敷衍。

这一世，她改变了蔡华进府的身份，所以无论是蔡华，还是蔡华所出的一儿一女，都失去了嫡出的身份。如今，蔡华不能再像前世那样，把持着整个宁华辰府上下的事务，也失去了控制她的能力，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自然不可能再有与文老夫人直接抗衡的底气与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