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刀光影

“如今我对你们窦家网开一面，已是天大的恩情，你们竟还妄想勾结外人来算计我！”老夫人怒不可遏，声色俱厉地斥责道，“像你们这种吃里扒外、忘恩负义的猪狗不如之辈，我便是可怜一头猪，一条狗，也不会可怜你们！”

话音未落，老夫人手中的茶盏已毫不留情地砸向那妇人脚下，碎瓷四溅，茶水横流。

“老……老夫人，您……您这话从何说起啊，小妇人，小妇人实在是一句都听不明白啊！”那妇人惊慌失措，显然没料到老夫人这次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她原以为凭借着几分血缘关系，能博得老夫人一丝怜悯，却不曾想，老夫人竟如此直白不讲情面，直接将她们此行的目的揭穿得淋漓尽致。

但即便如此，她也深知自己绝不能退缩。如今老家已是回不去了，想要让一家老小在京城立足，那就只能按照那人的嘱托，竭尽所能地留在镇国公府，至少要撑到明日寿宴结束。

“听不懂？好一个听不懂！”老夫人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鄙夷，“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吗？也好，那我不妨来提醒提醒你。你们从老家赶来京城，无论是走水路还是陆路，至少也要半个月的时间。你们这一行人都是妇孺老弱，算起来，至少也要一个月才能抵达。你说你们家赖以维生的铺子是在元宵灯会被烧毁的，如今都过去了大半年，你们才想起进京投奔我，那之前的几个月，你们一家老小又是如何度日的？更何况，既然你们全部家当都已化为灰烬，连生计都难以维持，那你们又是从哪里来的银子，支撑你们这一大家子人，还带着仆从，千里迢迢赶来京城的？”

老夫人字字诛心，冷嘲热讽，丝毫没有给那妇人留下任何情面。真当她是年老昏聩，任人糊弄吗？

“你现在赶我们走，分明就是逼我们去死啊！”妇人身旁，一位更为年轻，作妇人打扮的女子突然情绪失控，尖声叫道，“既然你如此狠心绝情，不给我们留活路，那我们这孤儿寡母的，也就都没必要活了，不如一起死了算了！”

话音未落，那女子猛然暴起，从袖中掏出一把寒光闪烁的匕首，直奔老夫人而去。

事发突然，电光火石之间，离老夫人最近的王氏急忙上前阻拦，却还是慢了一步。眼看着那匕首就要刺入老夫人的心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妙筠挺身而出，毫不犹豫地挡在了老夫人身前，任由那把匕首刺入了自己的肩头……

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苏妙筠却咬紧牙关，强忍着痛楚，死死地拽住那妇人的胳膊，硬撑着等到一旁的宫嬷嬷等人赶来，将那发狂的妇人拖拽了下去。

“将她们都给我关起来！”老夫人声音颤抖，语调都变了，她颤抖着伸手扶住苏妙筠，目光落在她肩膀上那柄匕首上，心疼得无以复加，“还有陪着她们一起进京的仆从下人，一个都不能放过，全部关起来，给我仔细审问！”

这场突如其来的刺杀，直接将跪在堂下的窦家人吓得魂飞魄散。谁也没有想到，那个平日里乖巧顺从，一直跟在她们身边的敏姨娘，竟会做出如此胆大包天，丧心病狂的事情！

然而，此刻老夫人全部的心神都放在苏妙筠的伤势上，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人，只是吩咐下人将他们拖出去关押，待事情处理完毕后再做细审。

“阿筠，你这傻孩子！”老夫人眼眶通红，双手颤抖着扶住苏妙筠肩膀上的匕首，生怕拔刀之前造成二次伤害，一边又忍不住低声斥责，“外祖母这把老骨头，就算没了也算不得什么，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怎么……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话音未落，老夫人的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你母亲走得早，若是你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外祖母可怎么活啊！”

“外祖母，我没事……”苏妙筠紧抿着嘴唇，脸色因失血和惊吓而显得有些苍白，但她的眼中却闪烁着明亮的光芒，那是因救下外祖母而产生的欣喜，“我年纪小，受点伤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外祖母，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王氏焦急万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一路小跑，裙裾飞扬，哪里还有平日里遇事不变色的淡定与从容，“赵大夫，快，快来看看，我们姑娘受伤了！”

赵大夫一见苏妙筠肩膀上的伤势，顿时不敢怠慢，立刻上前仔细检查了一番，然后才神色凝重地说道：“必须先拔刀！大夫人，我一会儿拔刀之后，您立刻将止血药撒上，务必迅速止血。可能会有些疼，姑娘您可要忍住，千万不能乱动。”

听着赵大夫的吩咐，苏妙筠反而异常镇定，她轻轻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您放心吧，我能忍住的。”

“好，好，姑娘不愧是老夫人的外孙女，这胆识和老公爷当年简直如出一辙啊！”赵大夫常年在镇国公府当差，年轻时曾跟随老国公爷一同上战场，如今上了年纪，才将战场上的事交给了几个儿子，自己则留在国公府颐养天年。

此时此刻，看到苏妙筠如此沉着冷静，他仿佛看到了当年老国公爷第一次在战场上受伤时的场景。

那时老国公爷的年纪也与现在的小姑娘相仿，同样是肩膀中箭。只不过，与匕首相比，要将箭矢从伤口中拔出来，无疑要艰难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