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寿宴惊变

谢明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并未就此罢休，反倒是提出一个令杜来始料未及的要求。

杜来先是一愣，旋即面露不悦，正欲开口反驳，却见晋王不知何时已悄然来到谢明斐身旁，神色淡漠地注视着他，语气平缓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杜大人方才不是信誓旦旦，要彻查镇国公府上下吗？如今北蛮奸细已然渗透至京城腹地，谁也无法保证杜大人您的线人，亦或是您带来的这些负责搜查的兵士之中，是否暗藏祸心。若有人暗中夹带一两封伪造的通敌叛国书信，混入书房的文书档案之中，岂不是要颠倒黑白，混淆视听？依本王之见，为确保万无一失，理应先行搜查杜大人您麾下的随行人员，方能以儆效尤。”

晋王此言一出，杜来脸上原本堆砌的笑容瞬间凝固，险些崩裂。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晋王怎会出现在这里？！

坊间不是盛传，晋王与镇国公府素来不睦，关系仅仅维持在表面上的客套吗？！

而且，他方才所言的种种假设，岂不正是他来此之前，与那位大人精心谋划的安排吗？若此时真的被晋王安排搜查……

“怎么，莫非杜大人对本王的提议有所异议？”

晋王目光如炬，紧紧锁定杜来，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今日乃是本王外祖母的寿辰，杜大人仅凭一条来路不明的线报，便贸然带人前来搅局，若是搜查结果确凿，镇国公府上下确有不轨，那自当另当别论。可若最终一无所获，岂不是平白扰了本王外祖母的寿宴？此事又该如何论处？”

他略作停顿，语气陡然凌厉了几分：“当然，杜大人也是秉公执法，接获线报，不得不查，归根结底，错处还是在于提供虚假线索之人。如此重要的情报都能出现偏差，我们想要质疑那位线人的真实动机，想必也不算过分吧？至于说，要先行搜查杜大人您带来的搜查人手，这并非本王无理取闹，实乃前朝早有先例。当年，便有人利用此等卑劣手段，构陷了无数忠良之士。如今北境战事吃紧，正值多事之秋，若在此关键时刻，对戍守北境的将领家眷动手，本王不得不怀疑，是否有人意图借此扰乱军心，动摇国本！所以，本王如此谨慎小心，想来杜大人定能理解。”

晋王这一番话说得可谓是滴水不漏，面面俱到，令杜来纵有千般心思想要反驳，却也找不到任何可以辩驳的理由。

而晋王似乎也洞察到杜来此刻内心的挣扎与犹豫，索性极为体贴地提议道：“若是杜大人觉得本王的安排欠妥，那本王也可即刻安排人手入宫，请父皇圣裁。”

“既然殿下金口玉言，如此安排，下官自当遵命。”

杜来心知肚明，此刻有晋王在此坐镇，他想要顺利进入镇国公府搜查，恐怕已是难如登天。

然而，既然已经来了，岂能空手而归，无功而返？

他话锋一转，对着身后一字排开的皇城司兵士，随意点了几人，示意他们站到一旁，这才转过身，面向晋王，略带恭敬地说道：“就这几位吧，晋王殿下可以安排人手对他们进行搜身。”

看着眼前这寥寥不足二十人的队伍，谢明斐直接被气笑了，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杜来大人，您莫不是在与我们开玩笑吧？镇国公府的规模大小，您不会不清楚吧？就凭这么点儿人手，想要搜遍整个府邸，恐怕得搜到猴年马月去吧？那这段时间，我们岂不是还得管饭啊？”

谢明斐这番话语中充满了讥讽与嘲弄，使得杜来原本就阴沉的脸色，此刻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谢五公子，下官如此安排，也是为了尽量不打扰贵府的安宁。况且，下官此番前来，是为了搜查潜藏于京城的北蛮奸细，所以最关键的还是需要贵府能够积极配合，搜查一事反倒在其次。只要贵府能将府内的所有下人集合起来，让下官一一辨认，自然也就无需兴师动众，大费周章了。”

杜来注视着谢明斐，有一句话已然涌到舌尖，却终究还是咽了回去，未曾宣之于口。

毕竟，看眼前谢明斐和晋王的态度，他若是此刻说出尚未到抄家灭族的地步，恐怕会被这二人直接轰出门去。

罢了，就让这位谢五公子再得意片刻吧。

待他稍后将隐藏的奸细搜出来，他倒要看看，这两人还能不能像现在这般趾高气昂，不可一世。

“这有何难，我这就去安排，将如今在府内的所有人都带过来，供大人您过目。”

王氏在一旁听了杜来的要求，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表示同意，并立即吩咐身边的嬷嬷去安排召集人手。

很快，得到消息的下人们便从四面八方迅速赶来，不到半个时辰，便已将整个院子内外挤得水泄不通，直到宋管家走过来，恭敬地冲着站在屋檐下的王氏禀报人数已到齐，王氏才转过头，面带微笑地对杜来客气地说道：“杜大人，按照您的要求，目前在府内的所有人都已经带到，请您过目。”

“除了这些人之外，贵府是否可以确定，没有其他人在别处？”

杜来目光锐利，围绕着这些一看便知是训练有素的家仆转了一圈，随后才回到原处，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语气，开口询问站在上首，笑容却未达眼底的王氏。

“杜大人真是爱说笑，您既然已经提出了要求，我们自然是全力配合的。若是因为我们的缘故，耽误了大人您的公务，岂不是给了您一个给我们扣上一顶妨碍公务罪名的机会？到那时，有理也说不清，我们这阖府上下又该到哪里去申冤诉苦？”

王氏的态度显得十分坦然淡定，她看着杜来，微微一笑，语气带着毫不客气的反讽：“若是大人您不相信，我还可以将府里所有奴仆的花名册呈上，您逐一核对，便可知我所言是否属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