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毒妇末路

等到京兆尹府的人察觉到宁华辰府燃起的熊熊烈火，急忙调集人手赶去救援时，映入眼帘的已是一片人间炼狱。偌大的侯府，处处都是绝望的哀嚎与未熄的火舌，死伤之惨重，令人触目惊心。

那些平日里伺候主子的仆从，仗着对地形的熟悉，或是身手还算矫健，侥幸逃脱，捡回了一条性命。可侯府里的几房主子，却几乎无一幸免，大半都惨死在宁华辰那把嗜血的屠刀之下……

“宁华辰一人，怎么可能……”

苏妙筠愣怔了许久，心头翻涌着难以置信的情绪。她总觉得，事情绝非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依着她对宁华辰身体状况的了解，他断然没有以一己之力，血洗全府的能耐。更何况，侯府里也不是全然没有血性之人，若是有人奋起反抗，未必就不能觅得一线生机。

“他早有预谋，在饮食里下了药。”

谢明斐的语气沉痛而压抑，显然，调查的结果让他也感到一阵后怕：“原本，老夫人料定你会回府，特意吩咐厨房按照你往日的喜好，准备了丰盛的菜肴。

谁知宁华辰早就暗中做了手脚，在菜里下了剧毒。你没回去，他便将那些下了药的饭菜，分给了府里的其他人食用。所以，当他举起屠刀的时候，侯府上下几乎无人能够反抗。”

“宁华辰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我。”

见苏妙筠沉默不语，谢明斐以为她还在为没有听从老夫人的劝告回府而自责，连忙将自己调查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若是你当真回去了，只怕他也会用同样的手段对你下药，将你囚禁在宁华辰府，以此……”

“以此来要挟姨母和整个镇国公府，让外祖母和大舅母她们不得不对他予取予求，是吗？”

苏妙筠的声音平静而冷冽，不等谢明斐说完，便已将他未出口的猜测，尽数说了出来。

“我之前之所以迟迟不肯回去，很大程度上也是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只是没想到，宁华辰竟会如此丧心病狂，下手如此狠绝，不留半点情面。”

伤心吗？

或许有一点，但更多的却是意料之中的麻木。

前世的种种经历，早已将她对宁华辰府那些人的最后一丝亲情幻想，消磨殆尽。如今的她，只想好好守护自己的生活，保护那些真心待她好，却被她亏欠的，真正的亲人。

所以，即便宁华辰府发生了这样令人发指的惨案，苏妙筠的反应，也出乎意料的平静。她被镇国公老夫人留在府里，闭门不出，外面的事情，则全权由镇国公府出面处理。

对外，只说是苏妙筠因为悲伤过度，以至于数度昏厥，无法理事。

再加上，苏妙筠的年纪尚小，也的确不适合出面处理这种复杂的事务，因此，京城里对此并没有太多的流言蜚语。

毕竟，若非与镇国公府沾亲带故，又有谁会在意宁华辰府这样一个早已没落的世家呢？

宫外，风起云涌，纷扰不断。宫内，相对而言，则显得平静了许多。

这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谢皇后用过早膳后，便起身带着一众宫人，朝着目前拘押着贵妃的冷宫走去。

失去了往日的权势与尊荣，此时的贵妃，犹如一条被拔掉了牙齿的恶犬，蜷缩在阴暗潮湿的宫室一角。虽然眼神依旧凶狠，却再也没有了任何反击的力气。

谢皇后缓缓走进殿内，在距离贵妃数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贵妃，那眼神，仿佛在审视着一个卑微的蝼蚁。贵妃感受到这轻蔑的目光，越发地愤恨与怨毒，死死地盯着谢皇后：“你是来看本宫笑话的？”

“好歹你也算是本宫的旧人，本宫不过是来送旧人一程罢了。”

谢皇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面对贵妃的挑衅，她的反应平静得出奇：“一路好走，若是有来世，咱们还是别再相识了。”

“看到现在本宫这般落魄的下场，皇后你一定很得意吧？可是你如今再得意又能如何？当初，你所做的一切，还不是为本宫做了嫁衣裳？！”

贵妃嘶声咆哮，她的声音因为长久的幽禁和愤怒，变得沙哑而尖利：“当年，就算是你救了陛下又如何，陛下从头到尾都不曾真正信任过你！你当真以为，你的儿子是本宫害死的？呵，真正容不下他的，是陛下！”

“还有你妹妹，当初算计着让她嫁入宁华辰府那个泥潭，也不过是陛下的意思！你镇国公府手握重兵，在朝中已然是一方举足轻重的势力！若是你妹妹再寻得一个如意郎君，到时候，对于你们镇国公府来说，岂不是如虎添翼？倒不如就让宁华辰府那个烂泥潭，彻底困死你妹妹，也让你们镇国公府有个拖后腿的累赘！”

贵妃的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她死死地盯着谢皇后，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灼烧殆尽：“你恨我，恨了那么久，其实也不过是恨错了人罢了！你看看，你当初费尽心思救下的人，其实心里从来就没有过你！”

“我知道。”

然而，令贵妃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谢皇后在听到这一切后，反应竟然如此的平静，平静得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我当初救他，从来就不是为了图什么。不过是因为他为君，我镇国公府上下，忠君之心永不改变。救他，不过是为了尽忠罢了。”

谢皇后的声音，如同寒冬腊月的冰雪，冷冽而刺骨：“所以，你要利用这个机会接近陛下，对我来说，从来就不算什么。我当然知道，我的儿子是怎么没的。虽然有些伤心，但是却并不意外。说来你也许不信，我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生下他的孩子！”

“我之所以厌恶你，厌恶他，也不过是因为你们合谋，毁了我妹妹的一生！贵妃，如果你当初没有算计我的妹妹，没有自作主张地做那些得寸进尺的事情，今天坐在我这个位置上的，本该是你。”

谢皇后的语气，带着一丝惋惜，一丝嘲讽，更多的，却是看透一切的淡然：“不过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无用了。有道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贵妃，下去的路上，你也该好好再想一想了，有些时候，谁才是你真正应该对付的敌人！”

谢皇后说完，微微抬手，一旁的宫人立刻恭敬地端上了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杯盛满毒酒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