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釜底抽薪

“佳人？红颜枯骨罢了！”

文国公董云鹤小心翼翼地将信笺收入怀中，仿佛那不是一封邀请，而是一份沉甸甸的承诺。信纸上墨迹未干，带着几分幽香，却也掩盖不住他眉宇间的愁绪。他仰望屋顶，似要透过那层层瓦砾，看穿命运的捉弄，最终还是化为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罢了，罢了，终究是躲不过啊！”

……

骄阳透过窗棂，洒落在丝绸被面上，映衬着清胧那张精致的睡颜。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酸痛，仿佛被拆散重组了一般。

“桃夭，快来替我揉揉。”她娇滴滴地唤着，声音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

桃夭之前为了维护她，受了不轻的伤，清胧特意让她安心养伤。如今见她伤势好转，这才让她回到身边伺候。

谁知，清胧话音刚落，果儿便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一张小脸涨得通红，语气急促：“小姐，出大事了！”

清胧黛眉微挑，慢条斯理地坐起身来，丝毫不见慌乱，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天塌下来了？看把你吓的。仔细说，什么事儿？”

“昨晚老爷去了云姨娘的院子！”果儿一脸焦急，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今天早上还带着她上街了！”

清胧不以为意地打了个哈欠，仿佛这件事与她无关紧要：“爹爹偶尔去侍妾那里留宿，不是很正常吗？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

“小姐，这可不是普通的留宿啊！”果儿急得直跺脚，“我听云姨娘院里的人说，她回来的时候，身上多了好多新的首饰，看着都价值不菲！”

清胧这才来了几分兴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哦？爹爹竟然送云姨娘首饰了？这倒是稀奇。”

看似漫不经心，清胧心中却如同明镜一般。文国公对云姨娘突然示好，绝非心血来潮，恐怕是另有所图。

一个男人若是无缘无故对一个女人好，不外乎两种原因。要么有所求，要么有所愧。

以文国公的身份地位，不太可能对一个侍妾有所求，那么……

清胧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嘴角笑意更浓。她摆了摆手，示意果儿附耳过来，低声道：“继续盯着云姨娘那边，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是，小姐！”果儿连忙应下，兴冲冲地跑了出去，活像一只发现了新大陆的兔子。

桃夭在一旁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道：“果儿这丫头，真是越来越像个包打听了。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小姑娘嘛，好奇心重一点也是正常的。”清胧丝毫不在意，反而觉得果儿这种八卦的性子，对她来说反而更有利：“只要她懂得分寸，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就足够了。”

接下来的几日，文国公果然一连几日都宿在云姨娘的院子里，这在府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要知道，文国公向来以严谨著称，在他眼中，朝堂之事远比儿女情长重要得多。平日里，他多半是歇在书房旁的寝室，即便偶有兴致，也只是偶尔去云姨娘那里。像这般连日厮混，当真是前所未有。

文国公的房中事，清胧本不打算过问。她现在更感兴趣的，是住在别院里的关先生。这位神秘的先生，自从住进文国公府，已经三天了，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关先生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她问。

早在第二天，她便递了拜帖过去，却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信。若是寻常人，恐怕早就沉不住气了，清胧却依旧耐心等待着。

白叶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尚未有消息。”

清胧微微颔首，若有所思。她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拨弄着垂落在胸前的青丝，心中暗忖：这关先生究竟是何意？是在考验她的耐心，还是根本就无意教她？

“小姐，不如我们直接上门求见？”桃夭提议道。

清胧闻言，却是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深意：“直接上门，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关先生是读书人，最重规矩礼仪，万一我们稍有不慎，惹得她不快，岂不是适得其反？”

她眼珠一转，嘴角忽然扬起一抹狡黠的笑容：“白叶，你去厨房，让他们断了关先生那边的膳食。”

闻言，白叶和桃夭皆是一愣，脸上写满了错愕。

“小……小姐？”白叶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仿佛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想见她，她不肯见我，那我就用自己的方法，让她来见我。”清胧笑得眉眼弯弯，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有问题吗？”

白叶担忧地问道：“这……会不会彻底得罪关先生？”

“只要能逼她出来，就算得罪了，我也认了。”清胧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作为奴婢，白叶和桃夭深知自家小姐的脾气，只能无奈地应下。

就这样，舒舒服服地休息了三天的关先生，终于发现，今天的晚膳迟迟没有送来。

她派人前去询问，这才得知，自己的膳食竟然被人给断了！

“岂有此理！真是欺人太甚！”关先生勃然大怒，气得直拍桌子。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人如此戏弄。

她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毕竟，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

“好啊，董浅云，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一样的气人！”关先生咬牙切齿地说道，心中恨得牙痒痒。

就这样，饿了一晚上的关先生，第二天一大早便让人去通知清胧，说今日申时，恭候她上门拜访。

“真的成了！？”白叶一脸难以置信，仿佛在做梦一般。

读书人的傲气呢？难道真的能为了区区一顿饭就屈服？

清胧轻抚着发髻上那支赤金梅花簪，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这支梅花簪，是昨夜萧钰送给她的。赤金打造的梅花，栩栩如生，仿佛带着淡淡的幽香。这金子的纯度，这精湛的雕工，绝非寻常工匠所能及。恐怕整个京城，都找不出几个如此心灵手巧的师傅。

而这刺激关先生的计策，也正是萧钰为她出的主意。

萧王府的势力，虽然主要集中在北平，但并不代表在其他地方就毫无根基。只有将势力遍布整个国朝，萧钰才能在一次又一次与皇帝的暗中较量中，占据上风。

与她的一无所知相比，萧钰显然对关氏一族，对关婉兮，了解得更多。

清胧对萧钰深信不疑，所以才会毫不犹豫地采纳了他的建议，而结果，也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

“去准备一些精致的甜点，一会儿随我一同去拜访关先生。”清胧吩咐道。

桃夭连忙应下，转身出去准备。

昨夜，清胧与萧钰嬉戏打闹之际，还不忘向他请教如何攻略关婉兮。“甜点”，便是他给出的利器之一。

她倒要看看，这位关先生，究竟会如何应对。

午休过后，桃夭准备好了精美的甜点，陪着清胧，一同前往关先生所在的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