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狸猫

秋茜使劲点了点螓首，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几张银票，生怕被人瞧见似的，塞到白霎的手里。
“成了，成了！小姐，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您揣着这么多银票，奴婢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不踏实。”
“那是自然！走，赶紧回去！这事儿可不能让旁人知晓，不然咱们可就要人头落地了！”
主仆二人压低了声音，在角落里嘀咕完，便急匆匆地钻回了马车，扬鞭而去。
躲在暗处偷听的乞丐，将她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白家小姐私自变卖宫里的红珊瑚摆件，一旦被人发现，可是要掉脑袋的！
待到春花寻过来时，那乞丐便将刚才听到的一字不落地复述了一遍。
“很好！赏钱拿去，这是郡主赏给你们的，都散了吧！”春花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随后，她便迈步走进了常乐斋。
此时，白霎已换上了一身利落的男装，脸上还贴着两撇滑稽的八字小胡，正小心翼翼地检查着手中的红珊瑚摆件。常蹇则坐在她的对面，桌面上还随意地摆放着两张还未来得及收起来的银票，一张面额一万两，另一张则是一千两。
二人瞧见有人进来，白霎连忙将珊瑚摆件放回锦盒之中，常蹇也手忙脚乱地收拾起银票。
在白霎将摆件放回盒子里的时候，春花眼尖地瞥见了摆件底部镌刻着的“宫廷御用”几个大字。
再联想到刚才乞丐提到的关键信息，她瞬间明白了都梦郡主的用意。
于是，她箭步上前，一把按住白霎即将收回的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位爷，您这株珊瑚摆件品相极佳，不知可否让奴婢也开开眼？”
白霎警惕地打量了春花一番，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故作犹豫道：“这……”
常蹇倒是认出了春花，连忙给白霎解释道：“这位姑娘是都梦郡主府上的丫鬟，不必担心，人家家大业大，若是看坏了，自然赔得起。”
说完，他还朝着春花挤了挤眼睛，直惹得她面颊绯红，心下暗忖：莫非常掌柜是看上我了？不然怎会这般帮我说话？
随即，她便回了一个感激的眼神，转头对白霎说道：“这位爷，您就放心吧！”
白霎依旧不放心地说道：“这宝贝我已经花了大价钱买下了，若是你不小心弄坏了，可要照价赔偿！”
春花被她这激将法一激，顿时有些上头，脱口而出道：“不就是几个臭钱吗？我们郡主府还赔不起吗？”
哼，真是狗眼看人低！
结果她话音刚落，那珊瑚摆件上的一根枝丫突然断裂，径直摔落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将春花吓得魂飞魄散！
怎么会突然坏掉了呢？
“你他娘的是故意的吧！”白霎见状，猛地一拍桌子，怒发冲冠，指着春花破口大骂。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这东西怎么会突然断裂，下意识地看向常蹇，却见他正朝着自己挤眉弄眼地坏笑。
白霎瞬间明白了，这一定是常蹇动的手脚。

春花吓得花容失色，连连摇头否认：“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刚一拿上手，它就自己断了……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白霎这惊天一掌，就连常蹇都被吓了一跳！
这小娘子，气势倒是挺足的，这演技，要是放在戏班子里，那绝对是能唱大戏的角儿——哦！
想到这里，他后脑勺突然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
随即，他再看向白霎的眼神，就如同发现了一块让他眼前一亮的大宝贝。
此时的春花，早已惊慌失措，根本没有注意到常蹇的异样，只是手忙脚乱地扶起那支离破碎的摆件，生怕它再摔了，磕了。
“你知不知道这红珊瑚摆件有多难得？老子昨晚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今天刚付完钱，你转手就给弄坏了！赔钱！妈的！别以为你家是郡主府，老子就不敢去大理寺告你们！”
白霎这男装扮相，演得可谓是惟妙惟肖，入木三分，常蹇在一旁看得是愈发满意，这白霎，绝对是拍卖会上那只九尾狐的最佳人选。
春花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但很快便想到一个栽赃嫁祸的好办法，心情平复了不少，冷静下来，问道：“要赔多少钱？”
白霎怒吼道：“一万一千两！”
春花听完，忍不住惊呼出声：“什么？一万一千两？”
这简直就是明抢啊！明明当时白霎卖出的价格才一万两，眼前这个男人竟然狮子大开口，要赔偿一万一千两！
未免也太黑心了吧！
“确实是一万一千两。”
常蹇慢条斯理地将刚揣进兜里的两张银票展开，摆在了春花的面前。
这下，她彻底相信了，也终于明白，商人逐利乃是天性，如今东西是她弄坏的，也怪不得别人。
春花想到都梦郡主的嘱托，咬了咬牙，说道：“好吧！不过我今天身上只带了一万两的银票，剩下的那一千两，可以先立个字据，明日你拿着它到郡主府去取便可。”
常蹇闻言，简直不敢相信，这小鳖这么快就上钩了？
幸好白霎脑子还算清醒，不然这要是真让她写了借据，让都梦拿着它进宫告御状，那绝对够白霎喝一壶的！
啧啧，真是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啊！
白霎冷笑道：“行！我念你写，不然到时候你带着字据上门，你们不认账，我找谁说理去？”
春花理亏，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任由摆布。
随后，白霎说一句，她便写一句，听起来似乎没有任何问题，没过多久，借据便写好了，一式两份，画押，按上手指印。
春花赔了一万两银票给白霎，之后便拿起那堆碎片和借据，咬牙切齿地离开了。
等到春花走后，白霎便将借据交给了常蹇：“常掌柜，这一千两的借据，可以用来抵货款吗？”
常蹇饶有兴味地收下借据，笑眯眯地说道：“当然可以。”
“这次多谢常掌柜了！”白霎心情大好，朝着他俯首作了个揖。
常蹇表面上不动声色地摆了摆手，客气道：“白姑娘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心里却早已兴奋得想要去找那群狐朋狗友好好唠唠嗑了，这白霎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这两天，她可是给自己奉献了一出精彩绝伦的好戏啊！想必那群狗发小们，还不知道自己未来的侄媳妇竟然是如此有趣之人吧！
“既然常掌柜没什么事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白霎起身刚要离开，却被常蹇的话语止住了脚步。
“不，还真有一件事，需要白姑娘帮忙。”
……
瑞王府，书房。
项耿端坐在书案前，手捧着一本奏折，眉头紧锁，正在苦苦思索。奏折上说，当地官员上报，说今年又闹蝗灾，又要朝廷拨款赈灾，八皇叔让他想出一个既能节约银两，又能解决蝗灾的良策，着实让他头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