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鸩夜

恭王妃只觉头皮似要被人生生撕裂，双手仓皇地护住嘴，却顾不得头顶传来的剧痛。

项岚目眦欲裂，胸膛剧烈起伏，怒火中烧，而恭王妃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哪里还有心思欣赏那绚烂的礼花？

他，竟然将方才自己所说之言，字字句句、原原本本地奉还！

疯子！

这根本就是一个脑子不正常的疯子！

“八弟，非要如此大动干戈，你才肯罢休吗？”

项岚竭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告诫自己必须忍耐，只要自己死不认罪，项晔便不敢痛下杀手。

然而，他显然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项晔的狠辣。

项晔不仅没有放过他们的打算，反而饶有兴致地欣赏着项岚血流如注的模样，在他眼中，那根本不是一条人命，不过是两条恶犬被打残后的哀嚎，这让他心情无比畅快。

“不然呢？”他轻描淡写地反问道。

话音未落，项晔便用力地扯住恭王妃的头发，迫使她看向项岚，什么不打女人的规矩，在他这里完全取决于对象是谁。

“啊！”恭王妃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项晔却充耳不闻，他手中那把沾染着项岚鲜血的匕首，在她白皙的脸颊上轻轻抹过，随即又划出两道长长的口子，项岚的血与她的血交织在一起，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五嫂嫂不是一向喜欢用药吗？今日乃是小年夜，正好本王带了些过来，给五嫂嫂助助兴。”

恭王妃满眼惊恐，拼命挣扎，头发却被项晔揪得更紧，甚至感觉到已经脱落了不少。

“八弟，使不得啊！我可是你的五嫂嫂，为了一个外人，你竟如此对待自家人，你……”

她的话还未说完，项晔便再次用力地拽了一下她的头发，她整个人如同丧家之犬般跪趴在他的脚边。

“五嫂嫂说得极是，一家人，这样的快乐，做弟弟的自然要让五哥一同体验体验，这才叫兄友弟恭嘛。”

项晔笑得格外愉悦，随即吩咐道：“陈胜，把本王带来的礼物呈上来。”

殿门外，立刻传来陈胜恭敬的回应：“遵命！”

几个呼吸之后，陈胜看似空手走了进来，手中并未拿着所谓的礼物。

当他来到项晔，不，准确地说是恭王妃面前时，才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白瓷瓶。

“项晔！”项岚发出一声绝望的低吼，他试图上前一步，却被项晔一个冰冷的眼神给定住了脚步，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此刻，他和恭王妃如同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由项晔宰割。

项晔缓缓俯下身子，凑近恭王妃，那阴森的神情仿佛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鬼，让她深深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恭王妃，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不！不要……你方才已经惩罚过你五哥，他还在流血……”

项晔可不是什么菩萨心肠之人，他冷酷地下令：“陈胜，让恭王妃好好享受享受。”

恭王妃吓得用双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是。”

陈胜面无表情，眼中始终是冰冷如霜的神色，他只是轻描淡写地掰开她捂住半张脸的手，捏开她的嘴巴，将瓷瓶中的药粉一股脑地倒了进去，直到倒完，才随手扔掉空瓶。

项晔见状，幸灾乐祸地啧了一声：“阿胜，怎么不留点给五婶婶和五哥下次继续快乐呢？”

陈胜一本正经地作揖俯首：“是属下考虑不周，下次一定谨记。”

“嗯，下次记得拿捏好分寸。”项晔不轻不重地训斥道，说完，便如同丢弃垃圾一般，将恭王妃用力甩到一旁。

此时，药效应该即将发作了，他笑吟吟地看向项岚：“礼物已经送到了，今晚是小年夜，祝五哥五嫂嫂玩得愉快。九妹还在等本王回去观景楼一同欣赏礼花呢。”

说完，便带着陈胜扬长而去，离开了翰阳殿。

恭王妃在彻底失去理智之前，声嘶力竭地破口大骂：“项晔——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可是，她是否还记得当初派人将白霎先轮后杀时的自己，也同样该死？

御茶房内，宫人们刚刚端走了几壶泡好的茶水，只剩下白霎和秋茜继续烧水、沏茶。

虽然无法亲眼观看礼花炮有些可惜，但能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安静地待着，也算是一件幸事。

然而，往往事与愿违。

白霎正准备将一壶水放到炭炉上烧热，身后的门帘突然被人挑开，一股寒风猛地灌入室内，炭炉里的火苗也随之旺盛了一下，紧接着便听到一旁的秋茜轻声说道：“八爷。”

项晔挑帘走了进来：“嗯，你们先退下吧。”

“是。”

秋茜立刻退了出去，在门外不远处候着，并没有走远。

项晔的突然到来，让白霎的心脏猛地一跳，她强装镇定地转过身，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是用余光注意到他手上似乎沾染了血迹，仔细一看，竟然真的是血。

“八爷，你这是……”真的去杀人了？

最后几个字她不敢问出口，生怕知道得太多，下一个被杀的可能就是自己。

项晔走到一旁的小水池边，示意她过去：“过来，给本王倒些温水净手。”

白霎闻言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好……”

随即拿起一旁刚刚烧开的热水，兑入一些冷水，小心翼翼地调好温度后，端了过去，用小竹勺，一勺一勺地往他手上倒去。

温热的水流哗啦啦地冲洗掉项晔手上的血迹，带着些许袅袅的水蒸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怕吗？”项晔突然开口问道。

“嗯？”白霎闻声抬起头，看向他的侧脸，正好他也转过头来，两人的目光瞬间交织在一起，让她的呼吸不由得一窒，旋即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

“不怕，因为是八爷，所以不怕。”

项晔听完，低低地笑了笑：“好，记住你今晚所说的话。”

“啊？”白霎有些不明所以。

还没等她想明白，项晔那只沾满水珠的大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柔荑，将她拉入他那尚带着些许寒意的怀抱之中。

她手中的竹勺瞬间掉落在地上，发出两声清脆的“咚咚”声响。

原本僵硬的身子，瞬间变得一阵无力。

“八爷……这里可是御茶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