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隔夜馊饭

他带着几分诧异，目光落在眼前的小厮身上，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你们醉春楼，竟然会容忍一个弱女子在此砸了屋子？”

小厮满脸都是无奈，他伸手指了指身后那几个鼻青脸肿的护院，苦笑着解释道：“沈二爷，这是你们府上的家事，还是带回家中解决吧。我们醉春楼毕竟是做生意的地方，实在是不敢真的去得罪郡王府的人啊！”

沈深观看着小厮脸上那真切的惧怕之色，这才相信了苏钦月刚才所说的话并非虚言。

他终究还是站起身，慢慢地走向苏钦月，口中还忍不住嘟囔着：“你们云州苏家的女儿，都这般…彪悍吗？”

苏钦月见状，立刻顺势上前，小心翼翼地扶住腿脚不太利索的沈深观，语气温柔而体贴：“二爷说笑了。苏家的女儿在云州，向来都是循规蹈矩，从未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又何来彪悍之说呢？”

然而，苏钦月越是表现得温柔似水，沈深观就越是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心里也开始暗自嘀咕起来：这女人，当真是惹不起啊！

临走之前，苏钦月还不忘从袖中掏出一袋银子，丢到醉春楼的小厮手中，轻声说道：“今日之事，打扰了你醉春楼的生意，实在是我们郡王府的不是。这些银两就当是赔罪，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小厮见状，也不好再多做计较，只能无奈地收下银子。

只有那马车在道路上发出“辘辘”的声响，跟在马车旁边的沈深观的小厮天机，一边挠着头，一边百思不得其解：“咱们二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看来，这二少夫人果然是手段高明啊！”

此刻，在马车里，苏钦月与沈深观两人各自占据一角，彼此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沈深观越想越觉得恼火，终于忍不住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质问：“我真是没想到，苏家的嫡女，竟然还会些拳脚功夫？如此这般行事，难道就不怕坏了安阳郡王府的名声吗？”

苏钦月闻言，缓缓地摘下头上的帷帽，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眸，冷笑着说道：“安阳郡王府在盛京，还有什么名声可言吗？”

沈深观一时语塞，但他仍然不甘示弱，继续说道：“这话，你若是敢当着我母亲的面说，定然不会有好果子吃！”

“嗤——”

苏钦月的眼底闪过一丝寒光，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她轻蔑地说道：“想来二爷也不是那种动不动就告状的小孩子吧？”

沈深观向来觉得自己口才了得，能言善辩。

他常常将府中的那些人噎得哑口无言，可是，为什么在这个女人面前，他却总是处处落于下风呢？

他紧紧地盯着苏钦月，这才发现，即使是坐在这样狭窄的马车里，她依然挺直着脊背，没有一丝一毫的失态。

沈深观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恍惚的感觉。

云州苏家，不过是商贾之家，而且还是近十年才崛起的后起之秀，真的能够培养出这样一位行事雷厉风行的大家闺秀吗？

就在他恍惚之际，沈府已然到了。

此时此刻，大房的人正和老夫人在正厅里用膳，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显得格外热闹。

而二房的畅意园中，却只有冷饭冷菜，就连送来的馒头，都是昨日大房吃剩下的。

沈深观拿起一个馒头就要往嘴里送，苏钦月见状，立刻皱着眉头打掉了他手中的冷馒头：“二爷可是想吃些好的？”

沈深观不明所以地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她，苏钦月便从袖中取出一颗药丸，递到沈深观的面前，轻声说道：“受些苦楚，往后咱们才会有好日子过。就算二爷你不想吃，也不好让婆母每日都吃这些冷饭冷菜吧？”

沈深观眉宇紧锁，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将那颗药丸吞了下去，沉声说道：“我就信你这一次。”

——

此刻，正厅之中，因为苏家的嫁妆送到了府中，这两日的饭菜都变得奢靡了许多。

鲍鱼、海参、鱼翅等山珍海味应有尽有，苏钦白更是亲自为老夫人挑着鱼刺，引得老夫人连连夸赞。

可就在这时，一个小厮匆匆忙忙地跑来禀告：“太夫人，不好了，二爷出事了！”

老夫人手中的筷子一下子掉落在地上，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刺痛。

她也顾不上吃饭了，立刻带着众人匆匆赶往畅意园，大房的人也紧随其后。

刚一进门，众人就听到沈深观那痛苦的哀嚎声：“痛啊，好痛啊！快点去请大夫来，我的肚子快要痛死了！”

整个畅意园都乱作一团，老夫人刚一踏入院门，迟儿就带着沈深观的小厮天机，一下子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

他们二人哭得稀里哗啦的：“老夫人，您快去看看咱们家二爷吧！二爷实在是太可怜了！他这是要被人给害死了啊！”

老夫人的身体都摇晃了一下，这两年来，沈深观虽然胡作非为，惹得她很不高兴，但是在她的心底里，还是疼爱这个最像老侯爷的孙子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她脚步匆匆地进了屋，果然看到沈深观脸色苍白，嘴角还带着白沫，身体僵硬地躺在床榻之上。

苏钦月正在给他把脉，老夫人上前焦急地跺着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苏钦月叹了一口气，语气沉重地说道：“二爷的身体本来就不好，突然吃了这些馊饭，肠胃自然是受到了损害，所以才会突然晕厥。幸好他吃得不多，我这就给二爷施针，再开一些解毒的药，应该能够治好。”

她抬起头，眼中也带着一丝忧虑：“还请祖母派人去请大夫来，二爷的肠胃虚弱已经很久了，我也不知道府中的药材是否常备，还是请个大夫来一同诊断，这样才能稳妥一些。”

老夫人原本对苏钦月还心存疑虑，如今听她主动提出要请大夫，反而放下了心。

她坐在床榻前，看着脸色苍白的沈深观，心疼地问道：“你说……他是吃了馊饭？他为什么要吃馊饭啊？”

苏钦月的目光，落在了旁边那桌特意没有收拾起来的冷饭冷菜上，语气平静地说道：“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二爷都回来了，厨房送来的还是冷饭冷菜。”

老夫人看着桌上的饭菜，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她语气严厉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今天送来的还是？难道这一个月以来，你在畅意园里，吃的都是这些冷饭冷菜吗？”

不用苏钦月回答，外面的迟儿也已经进门，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我们家姑娘从小就身体好，自然不怕这些。奴婢也会为姑娘把饭菜热好，只是今天二爷说饿了，奴婢又在外面做事，一时来不及热饭菜，没想到竟然让二爷生了这样的病，是奴婢该死，求老夫人责罚！”

老夫人的额角青筋跳动着，本来因为苏钦月早上按摩而好转许多的头疼，再度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