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祠堂风波

苏钦白被老太太身上那股子不容置疑的威严吓得一个哆嗦，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肩膀，双膝一软便跪了下去。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却丝毫未能打动老太太那颗铁石般的心。

“你即刻去祠堂跪着，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跪足一日，等你把事情想明白了，再回来向我回话！”老太太的声音透着不容置喙的决绝。

“祖母？！”苏钦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才嫁进沈家多久，竟然就要被罚跪祠堂？更让她心生嫉妒的是，苏钦月此刻正陪在老太太身边，共享午膳，俨然一副得宠的姿态。

然而，老太太心意已决，不容置人反驳。她甚至直接吩咐朱婆子和杨婆子，两人上前，不由分说地将苏钦白拉扯着带了下去。

---

老太太当然也没有放过行事孟浪的沈叁虎。她命人将他带去了小佛堂，同样是罚跪。不过，那位胡族舞姬毕竟是五殿下亲自做主送来的，即便老太太再不情愿，也只能客客气气地将她迎入府中，算是正式给沈叁虎添了一房妾室。

待苏钦月伺候完老太太，回到自己的院落时，一眼便瞧见沈深观斜倚在榻上，冲她露出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夫人，你什么时候也给我寻个异域美人儿进门，让咱们这院子里也跟着热闹热闹？”

苏钦月的眼眸中虽然流淌着温柔，眼底深处却悄然凝结了一层薄冰：“我只怕你无福消受。”

“哎——”沈深观长叹一声，随手抓起一颗葡萄，懒洋洋地抛进嘴里，嚼了几下才又开口，“五殿下这是想拉拢咱们家大哥呢。你可要处处留心了，我瞧着今日你那位大姐姐，怕是要对你恨之入骨了！”

苏钦月对此毫不在意，话锋一转，问道：“再过两日就是中秋了，往年府里的中秋都是怎么过的？”

提及正事，沈深观终于收敛了吊儿郎当的姿态，坐直了身子，难得地认真起来：“祖母非常看重中秋的团圆之意。所以那日定是阖家团聚，而且还会把盛京城里的亲朋好友都请过来，一同欢庆。那场面，恐怕比咱们成婚的时候还要热闹几分。往年，这些操办事宜都是由大伯母负责的。”

苏钦月了然地点了点头：“那今年……如果我想让婆母来操办，你觉得可行吗？”

沈深观闻言，诧异地瞪大了眼睛：“让母亲来？！母亲虽然也是大家闺秀出身，办起事来自然是能办好。可大伯母向来不轻易放权，她绝不会轻易将此事拱手让人。你可有十足的把握？”

苏钦月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这事儿，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沈深观听罢，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身体微微一颤：“你该不会又要我装病吧？”

苏钦月的目光深远，波澜不惊：“不是要你装病，不过是想将某些早该让祖母知晓的真相，彻底地公之于众罢了。”

---

纵使苏钦白在祠堂里跪了一整天，也未能阻拦胡族舞姬顺利踏入她们的院子。更甚者，舞姬进府后的接连三日，沈叁虎夜夜宿在舞姬的屋中，对苏钦白的冷落显而易见。这让苏钦白在院子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大吵大闹了一通，直到她惩罚了那舞姬，院子里才算勉强恢复了平静。

前院闹得人仰马翻之际，后院沈深观的畅意园也出了状况！

就在中秋节前的第十日清晨，苏钦月一觉醒来，便察觉到沈深观明显不对劲。他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无论苏钦月如何呼唤，他都无法被唤醒。

苏钦月急得火烧眉毛，立刻通禀了老太太。老太太闻讯，立刻派人向宫中下帖，请了胡太医前来府上为沈深观诊治。

这一诊不要紧，胡太医把完沈深观的脉象，竟是惊呼出声：“老夫人，贵府二爷恐怕不是生病了，而是中了毒！”

此话一出，老太太的身子猛地晃了晃，脸色瞬间煞白：“什么？！中毒？怎么会中毒？我可怜的意哥儿，他本就身子孱弱，多病多灾，这要是再中了毒，可该如何是好啊？”

老太太顿时慌了神，一旁的潘氏更是两眼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

苏钦月上前，冷静地向胡太医询问：“敢问太医，我们二爷中的是什么毒？”

胡太医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语气凝重：“这是一种来自西域的奇毒，名为‘殊途’。不过这毒并非现在所下，我能看得出，二爷中此毒恐怕已有多年了。此毒本就是慢性剧毒，会日积月累地侵蚀二爷的五脏六腑，直至脏腑完全腐烂。而且此毒下得极其隐秘，剂量极少。此次若非被某种外物激发，引发了急症，恐怕还难以察觉。”

胡太医的话已经说得足够清楚，老太太也听得明明白白。

苏钦月上前，与胡太医商议道：“殊途之毒我也略有耳闻，方才我心中便有所怀疑，如今您来了，我才能彻底肯定。照这样看，二爷被下毒，至今恐怕已经超过一年了吧？”

胡太医早就听闻郡王府娶了云州药行家的女儿，此刻对苏钦月也是赞赏有加，拱手道：“二少夫人说的是。此毒下得隐秘，日后你们在饮食起居上还需多加注意。此毒虽难解，但有二少夫人这般精通医理之人常伴二爷左右，也算是二爷的福分。只是少夫人，若想彻底解除此毒，并让二爷的身体好受些，还得弄清楚他这两日究竟吃了什么喝了什么，为何会突然被激发如此急症呢？”

苏钦月黛眉紧锁，目光在房中环视一圈，口中喃喃自语：“这两日饮食都很正常，平日也都是这些寻常之物。”

她的眼神最终落在了榻上的小案时，脑海中灵光一闪，她轻轻拍了拍额头：“唯有这几壶从东宫带回来的菊花酒，是与平日所食之物不同的！”

胡太医闻言，立刻上前仔细检查。他只是凑近闻了闻，心中便已有了决断：“果然如此！东宫酿酒有其独到之处，这菊花酒里竟然添加了名贵的蓬莱海灵芝。”

苏钦月也立刻附和道：“没错，海灵芝确实能提升酒的甘冽口感，但同时也会激发‘殊途’之毒的药性。二爷原先就喜欢这菊花酒，不曾想阴差阳错，这两日饮用过多，反而将体内的‘殊途’之毒彻底激发了出来。”

毒性既然已经查明，胡太医也松了一口气，他向老太太抱拳道：“老夫人请放心，我即刻为二爷解毒。二爷这些年来身体孱弱，药石罔效，大抵也与这‘殊途’之毒有关。只要此毒得解，二爷的身体尚有恢复的希望。只是毒性深入肌理，老夫人也切勿心急，须得慢慢调养。”

“好，好啊！”听闻沈深观还有救，老夫人激动得几乎老泪纵横，连连说道：“全靠胡太医了！今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