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毒亦甘饴

她将那小巧的金元宝，悄无声息地塞进了胡太医的手中，眼神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恳求。
胡太医心领神会，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老夫人请放心，老朽明白轻重，定会守口如瓶。在这宫墙之内做事，最要紧的就是明哲保身。”
老太太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随即拉过苏钦月，走到一旁，原本慈祥的面容瞬间变得严肃起来，语气也凌厉了几分：“立刻将今日在跟前伺候的人，全都带到后院，让信得过的人严加看管，务必查清楚，这件事情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
苏钦月轻轻拍着老太太的后背，柔声安慰道：“祖母不必忧心，如今既然已经查出二爷是中了毒，事情就好办多了。只是孙媳实在没想到，府中竟有人如此胆大妄为，潜藏如此之久而不被察觉，实在让人难以心安。不如就借着这次机会，彻底清查一下整个郡王府的下人。如今府里人越来越多，日后郡王爷也要和嫂嫂开枝散叶，若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如何能够安心度日？”
看着苏钦月此刻依旧镇定自若，条理清晰，老太太眼中不禁流露出几分赞赏之色：“你说的极是，而且这件事情必须要快刀斩乱麻，做得又快又狠。眼看中秋佳节就要到了，绝不能让那些亲朋好友看了咱们的笑话。”
这正是苏钦月心中所想。
当她和老太太回到沈深观的房间时，胡太医已经给他灌下了两大碗苦涩的汤药。
此刻，沈深观缓缓转醒，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恢复了不少。
老太太心疼地握住他的手，语气关切地叮嘱他好好休息，一切听从苏钦月的安排，然后便起身去处理府中的事务。
待到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沈深观才咬牙切齿地看向苏钦月，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你到底给我喝了什么东西？难喝的要命！你是想谋杀亲夫吗？”
苏钦月轻描淡写地耸了耸肩，眼神中带着几分玩味：“看你早就知道自己中了殊途之毒，却从未想过要解毒，这是为何？”
“无所谓。”
沈深观冷漠地转过头去，语气中带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反正这毒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人，何必在府中兴师动众，平添麻烦？死了倒也干净。”
“死了就罢了？”
听到这句话，苏钦月的眼中难得地闪过一丝愠怒。
于是乎，在接下来的几日里，沈深观悲哀地发现，自己喝的药，似乎比平日里更加苦涩难以下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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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这一次老太太亲自插手郡王府的彻查事宜，因此，即便强大如大房，都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老太太就已经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原本老太太只是想查清楚，究竟是谁给沈深观下的毒，却没想到，竟然牵扯出了更多的事情。
首先，便是府中下人管理极其混乱，打架斗殴之事屡见不鲜，私相授受的风气更是盛行。
沈深观和苏钦月所居住的畅意园还算好，毕竟是新换了一批人，而且苏钦月的要求也颇为严格，所以并未查出什么问题。
然而，其他院子，尤其是大房的院子里，简直可以用乌烟瘴气来形容。
尤其是梁氏院子里的吕管事，仗着平日里娇纵跋扈惯了，对老太太派来的人根本不放在眼里，拒不配合。
杨婆子与他周旋了许久，他始终不肯让院子里的下人们出来接受盘问。
杨婆子实在无奈，只能跑到苏钦月这里求助：“老奴想请二少夫人，同老奴一起去会一会那个吕管事。”
苏钦月自然想要拒绝，语气中带着一丝为难：“这恐怕有些不妥吧？哪有我这样身份的人，去查问大伯母院子的道理？”
杨婆子心知肚明苏钦月的意思，笑着解释道：“这也是老夫人的意思。若非她老人家每逢中秋之前，都要去小佛堂念经两日，她早就亲自去处置了。还请二少夫人，同老奴走一趟吧！”
这是要她给大房一个下马威？
苏钦月见推脱不掉，便也不再推辞，爽快地答应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杨婆子带路了。”
老太太心里很清楚，沈深观中毒的事情，和大房脱不了干系。
如今没有抓到确凿的把柄，便让苏钦月先去闹上一闹，也好让大房有所警醒。
果不其然，当苏钦月来到梁氏所居住的冬雪苑时，看到的是紧闭的院门。
为了让事情能够顺利进行，老太太特意将梁氏支了出去，让她去庄子上收田租。
沈叁虎也带着苏钦白，去观音庙祈福求子，所以府里无人能够掣肘。
杨婆子上前敲门，语气严肃地说道：“吕管事，开门！我奉了老太太的命令而来，要彻查冬雪苑中的所有仆从。”
然而，里面却无人应答。
眼看杨婆子还要继续敲门，苏钦月拦住了她，语气平静地说道：“如果他打算开门的话，也就用不着来请我了。直接叫人把门砸开就是。”
“这……恐怕不妥吧？”
杨婆子显然没有想到，苏钦月竟然如此雷厉风行。
苏钦月回头示意那些身强力壮的小厮们：“去把门砸开吧，如果大伯母怪罪下来，我一人承担。”
小厮们这才敢上前砸门。
院子里的吕管事，原本还悠哉地坐在门后的太师椅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等着看苏钦月她们灰溜溜地离开。
然而，下一刻，院门突然被人砸开——
飞溅的木屑朝着吕管事扑面而来，将他弄得灰头土脸，甚至还划破了他的脸颊。
“你——你们竟然敢砸门？！”
看到苏钦月带着杨婆子信步走了进来，吕管事顿时怒火中烧，撸起袖子，一副要和他们拼命的架势：“我今天非得让你们知道知道，这郡王府到底是谁说了算！来人，给我把他们赶出去！等大夫人回来之后，所有人重重有赏！”
他在院子里早就安排好了身强体壮的小厮们，此刻他们一个个手持棍棒，气势汹汹地冲了上来，还真把杨婆子吓退了半步。
苏钦月环视着那些小厮们，眼神中充满了寒意：“你们不妨同我说说，如今这郡王府，到底是谁说了算？”
小厮们面面相觑，一时语塞。
苏钦月缓缓走向吕管事，语气冰冷地说道：“是祖母让杨婆子来，你却拒不开门。难不成，偌大的郡王府，现在轮到你吕管事做主了？”
吕管事心中惊恐，但他还是想死死地抱住梁氏这棵大树，所以他寸步不让，色厉内荏地说道：“就算不是我做主，也绝轮不到你这个商贾之女来做主！”
“很好。”
苏钦月回头看了一眼迟儿，冷声吩咐道：“吕管事不敬主子，辱我身份，按照郡王府的家法，掌嘴二十！”
“是！”
平日里就是这个吕管事，经常克扣他们畅意园的用度，迟儿早就想好好教训他一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