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团圆

苏钦月心知肚明，这绝非偶然。
她优雅地向刘总管道谢，旋即返回马车。
潘氏已哭成了泪人，声音嘶哑道：“这下全完了！那艘船上，还有我费尽心思，按照你外祖母的意思，重金定制的八仙八寿团圆大盘啊！那可是用了整整十六种珍稀海味烹制而成的，如今，一切都付诸东流了！”
“婆母息怒。”
苏钦月轻柔地递上一方丝帕，安抚道：“好在距离中秋宴还有三日，婆母可否想想，我们还能从何处寻来这些海鲜？特别是那道团圆大盘，至关重要。”
见苏钦月如此镇定自若，潘氏心中反而涌起一丝愧疚。
她勉强止住哭声，抽泣着说：“倒是……盛京或许能买到。听闻海州人开设的海州酒楼，曾做过这道菜，你外祖母也是听说了此事，才动了心思。只是，海州酒楼的海鲜价格实在高得离谱，恐怕比我们原先购买的，要贵上两倍不止。”
听到这话，苏钦月反而松了一口气：“只要有解决的办法就好，婆母不必惊慌。银钱方面，无需操心，我大姐姐不是带来了丰厚的嫁妆吗？这中秋团圆宴，理应由他们大房出一份力才对。”
“啊？”
潘氏面露难色：“恐怕他们未必肯吧？”
苏钦月轻轻拍了拍潘氏的手背，安慰道：“婆母只需将此事交给我便可，尽孝道之事，谁又会拒绝呢？”
---
也不知是否因为梁氏受到了责罚，又暂时失去了管家之权，近两日，大房每到傍晚便早早熄灯入睡，似是不愿被打扰。
有人入睡，自然也有人难以入眠。
当沈深观回到房中时，却看到苏钦月依然穿着华丽，妆容精致，不禁有些诧异：“你这是准备出门？”
苏钦月起身，嫣然一笑：“是咱们要一同出门。”
沈深观立刻警惕地盯着苏钦月，抱怨道：“我白天刚向祖母提起想要听风台那处宅院的事情，你又给我惹什么麻烦了？”
苏钦月温柔一笑，解释道：“并非麻烦事，而是有趣的事！不如你陪我去一趟江流茶楼如何？”
沈深观皱紧眉头，一脸不情愿：“你一个女子，去那里做什么？那可是文人墨客们附庸风雅的地方，我向来不喜欢去。”
苏钦月立刻凑近沈深观的耳畔，轻声细语地说了些什么。
温热的气息拂过沈深观的脖颈，带来一阵酥麻。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心思完全不在苏钦月所说的话上。
直到苏钦月又重复了一遍，他才连连点头，眉开眼笑：“的确有趣，那我们这就走吧！”
---
入夜后的江流茶楼，热闹非凡，马车停在楼下，苏钦月便听到阵阵吟诗作对之声。
楼上还不时传来女子娇媚的笑声，她不屑地撇了撇嘴：“难怪咱们家那位平日里不通文墨的大哥，总爱往江流茶楼跑，原来是因为这里有美娇娘。”
沈深观也嗤之以鼻：“所以说都是附庸风雅罢了，无聊至极。”
嘴上虽如此说，他还是紧紧拉着苏钦月的手，一同上了二楼。
向小二打听清楚后，便抬手敲响了沈叁虎所在的房门。
“谁啊？”
房内传来沈叁虎略带不耐的声音。
沈深观立刻客客气气地开口：“大哥，是我！”
“二弟？！”
沈叁虎诧异地打开房门，看到苏钦月也在，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悦：“你们二人怎么会来这里？二弟你还带着弟妹，怕是不妥当吧？”

沈深观并未理会，径直钻入厢房内，顺手将一位美人儿拉到自己身旁坐下，嬉皮笑脸道：“大哥，这地方真是不错啊！有美酒，有诗词，还有美人相伴！”
苏钦月便主动向沈叁虎解释道：“是我央求二爷带我来的，近些日子，在家中总是见不到大哥的身影，有些事想与大哥商议。”
看到沈深观竟然当着苏钦月的面，与美人调笑，而苏钦月却毫不生气，沈叁虎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几分羡慕之色。
沈叁虎让苏钦月进门，顺手关上房门，又给她也倒了一杯酒，笑问道：“弟妹有何事，不妨直说？”
潘氏在筹备宴席时，苏钦月曾特意叮嘱过她，不要让大房知晓海鲜被毁的事情。
所以，沈叁虎对此事毫不知情。
苏钦月也正好借此机会开口：“是这样的，大哥可知道八仙八寿团圆大盘？”
沈叁虎吃喝玩乐样样精通，自然听过：“你说的是海州酒楼的团圆大盘吧？我曾品尝过两次，味道确实不错。”
苏钦月闻言，嫣然一笑：“我听闻，外祖母也甚是喜欢这道菜。想着这次中秋团圆宴上，我们不如也置办一套，让大家伙都开开眼，尝尝鲜，如何？”
沈叁虎闻言，身体微微向后靠了靠，摆出一副戒备的姿态，缓缓说道：“此事，恐怕轮不到你与我说吧？不是二婶婶一直在操办吗？我听闻，还动用了府中不少银钱。”
他语气不善，苏钦月也不恼，只是轻声细语道：“母亲操办，自然是母亲的心意。若是我们小辈能尽一份孝心，自然就更加不同了。”
“是啊，大哥！”
沈深观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示意身旁的姑娘弹奏一曲，整个人都瘫坐在椅上，半点儿不讲规矩：“我和春影商量着，不如这海鲜的事情，就由我们小辈自己来办了算了。也好让外祖母知道我们的孝心，又能在亲戚们面前露露脸，岂不美哉？”
沈叁虎的眼珠转了转，苏钦月也适时露出满目憧憬的神色，语气真挚：“我和大姐姐都是第一次来到盛京，能嫁入盛京这样的名门望族，实在是三生有幸。只是我也知道，旁人都说我们是从云州来的，不懂什么规矩，也没见过什么世面。”
她攥紧拳头，似是下定了决心：“若是我能将这八仙八寿团圆大盘端上宴席，日后盛京的人，岂不是都知道我这次的荣耀之事了？能叫人刮目相看，自然是要去做的！”
苏钦月的话，让沈叁虎连连点头，颇为受用。
不过，他的心里还有其他的顾虑，便缓缓道：“只是……那八仙八寿大盘的价格，可是相当不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