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夜半私语

苏钦月自诩绝非善类。那年，阿瑞才刚呱呱坠地，便被三姨娘伙同苏钦白狠心卖出。母亲临终前，口中反复念叨的，仍是阿瑞的名字。为了寻回阿瑞，即便倾尽所有，她亦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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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理完慢儿，天色已蒙蒙亮。苏钦月带着迟儿走出院落，抬眼望去，苏钦白的“楼外阁”依旧沉寂。

她的到来，让苏钦白身边的丫鬟萍儿大吃一惊，声音里透着诧异：“二少夫人怎会来楼外阁？天还未亮，我们夫人和郡王都还没起身呢！”

苏钦月浅笑着开口，声音清甜却藏着深意：“我不过是来给大姐姐赔个不是。劳烦你，去叫醒她，我有桩‘好事’寻她。”

苏钦白被萍儿唤醒，睡眼惺忪地让苏钦月进了门，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你说有好事寻我？这天都还没亮，能有什么好事？”

苏钦月笑意更浓，字句间带着蛊惑：“前儿听祖母说，头疼好了许多。我特意制了些香薰，祖母甚是喜爱。昨儿我偶然路过海棠苑，瞧见里头的夕颜花开得极盛，便想唤你一同去采摘。你做香囊的手艺比我好，若能将那夕颜花晒干制成香囊送给祖母，既能安神又能定痛，这桩好事，岂非你独占鳌头？”

苏钦白狐疑地盯着苏钦月，眼中闪烁着审视的光芒：“有这种好事，你能想到我？”

苏钦月故作退缩，语气中带着一丝委屈：“我这不是想着，这些日子惹得大嫂嫂不开心了吗？我们二房在府里立足，可还都指望着你们大房呢。何况，我们本就是姐妹，我这是特意来求和的，姐姐竟没看出来？”

她们在苏府素来不睦，苏钦白自然不信苏钦月这番说辞，但好奇心却被彻底勾起：“我倒不觉得你是来求和的，不过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且去瞧瞧便是。”

苏钦月巧笑嫣兮，温柔体贴地亲自为苏钦白梳妆打扮。

天边泛起了微光，两人一同前往海棠苑。路过后花园，苏钦白看到昨日遗留的蜡烛痕迹，不禁疑惑：“这路边怎么摆了这么多蜡烛？”她又瞧见海棠苑平日紧闭的大门今日竟开了半扇，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有人进了海棠苑？苏钦月，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苏钦月跟上她的步伐，慢悠悠地回道：“郡王府可由大房做主，我能玩什么把戏？”

一踏入海棠苑，苏钦月便指向一处隐约透出烛光的厢房，语气中带着几分故意的讶异：“大嫂嫂您瞧，里头怎么像是有人住着？海棠苑平日里多放些杂物，可没听说有人住进去呀？”

苏钦白也心生疑惑，快步上前，却摆出了当家主母的架势：“该不会是府中有什么丫鬟小厮贪图享乐，所以偷偷住进去了吧？郡王府的规矩，还不如咱们苏家严谨呢！”说着，她大步流星地走上前，一把推开了厢房的门——

门内，一室旖旎春光扑面而来。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海棠香气，一张宽大的床榻上，竟赤条条地躺着三个人！一男二女，衣衫凌乱地散落在地，床上到处都是昨夜“激烈”的痕迹。此刻三人正鼾声大作，连房门被推开的巨响都未能惊醒他们。

“啊！”

走近几步，看清睡在正中央的男人的脸时，苏钦白再也按捺不住，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沈叁虎，竟然是你？！”

成婚之后，沈叁虎依旧是风月场所的常客。他身边通房丫鬟众多，又收了胡姬，甚至还和花园里的丫鬟们暧昧不清，这些都让苏钦白烦恼不已。而今，亲眼瞧着沈叁虎竟与两个女子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简直一目了然。

她自然再顾不得什么脸面，上前便将自己的拳头狠狠地砸在沈叁虎的身上，怒吼道：“你这个混账！咱们才成婚多久，你每日招惹旁的女人也就罢了，竟然还做出这种事情来？！你给我起来！”

“吵死了！”

沈叁虎昨夜饮酒过量，又体力耗尽，正睡得最酣畅的时候。骤然被苏钦白打醒，他甚至不曾看清来人是谁，便一把将苏钦白推开，怒不可遏地骂道：“老子在自己的府里收两个丫鬟怎么了？天还没亮，吵吵嚷嚷什么？！”

他猛地睁开双眼，却瞧见背过身不看他们的苏钦月，以及被自己推倒在地上的苏钦白，瞬间愣住了。

“你打我？！”

苏钦白万万没想到，前两日还对自己柔情蜜意的夫君，此刻竟然会推倒她。她一时之间坐在地上便开始放声哭喊，声音凄厉：“你竟敢打我？！你对我说的那些山盟海誓，都是哄骗我的不成？”

苏钦月不愿目睹这不堪入目的场景，她背过身去，忙不迭地开口说道：“大哥还是先和两位丫鬟穿上衣裳，咱们再说话吧！”偌大的屋子里，她大概是唯一保持镇定的人。随后，她又吩咐屋外跟来的丫鬟萍儿：“把你们少夫人扶起来，然后关好园子门，去请大伯母过来，别让旁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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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叁虎就算再不愿在苏钦月面前丢脸，今日也算是彻底叫苏钦月看足了笑话。他一边手忙脚乱地穿衣裳，一边还得应付哭闹不休的苏钦白，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对待苏钦白的态度自然也越发不耐烦起来。

于是，当梁氏来到海棠苑时，看到的便是一片混乱的争吵景象。沈叁虎是个什么德行，梁氏心里一清二楚。只是，当她看到今日竟有两个丫鬟“伺候”沈叁虎时，还是气得梁氏上前一个巴掌就狠狠地落在了沈叁虎的身上，怒骂道：“你这天杀的！整日能不能做些正经事？！怎么和你那个父亲一样荒唐呢？”

他们乱作一团，唯一保持镇定的是苏钦月。她上前，轻轻拉了梁氏一把，声音沉稳：“如今事情已经出了，光是责打又有什么用？大伯母倒不如想想，该如何处理眼前这摊子事，这事儿也不好惊动祖母了。”苏钦白坐在地上哭喊，愤恨地看向那两个丫鬟，尖声叫道：“怎么处理？她们这两个贱蹄子，勾引郡王爷，行事不端，打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