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旧友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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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了这么久，空腹喝了不知多少杯，我的夫人一来，你却说有吃食？”沈深观轻蔑地嗤笑一声，语调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讽刺。

许郑藏在面具后的双眼，掠过一丝阴鸷，冷冷回敬：“小妹亲自下厨，我不像你，只会牛嚼牡丹。”他不再多言，径直扯下棋盘，示意沈深观向后看去，语气平缓却带着一丝诱惑：“只要你应允许攸入殿前军，后头那柄红璎金头长枪，便归你所有。”

那确实是一柄绝世好枪，其精巧的工艺，一眼便能看出出自御用匠人之手。沈深观的眼神果然亮了几分，方才那副漫不经心的姿态瞬间消失，他霍然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向那杆长枪。

许郑将第一道菜轻轻推到苏钦月面前，对沈深观说：“你可以拿起来试试看。”

沈深观自然不会放过这等机会，当即便在廊上舞弄起来，枪影翻飞，气势逼人。苏钦月抬眸，看着许郑亲自为她斟茶，心头生出几分疑惑：“素来听闻许将军与我家二爷素来不睦，不曾想，将军竟如此体贴入微，懂得照顾女子。”

“他沈深观算什么东西？我不过是认得你罢了。”许郑的话语，与对沈深观的冰冷仇视截然不同，对苏钦月的语气竟是带着几分难得的柔和。他瞥了一眼那边全神贯注舞枪的沈深观，面具下的双眸忽而变得柔暖：“你是谷小郎。”

谷小郎……这个名字，有多少年不曾有人这样唤过她了？苏钦月举着酒杯的手，不由自主地顿了顿。在盛京，这个身份对苏钦月而言绝非幸事。她只能故作茫然，眸中带着一丝不解地看着许郑：“许将军……您是否认错人了？谷小郎，这名字对我来说，真是陌生得很。”

“你救过我的命，我绝不会认错。”许郑固执己见，语气坚定：“人人都道你是云州苏家的女儿，可我却深知，你的外祖正是医圣谷道子。多年前，你曾男扮女装化作谷小郎，随他入军营，担任军医。西北军营风沙肆虐，补给匮乏，那时我不过是沈深观身边的一名副将，你曾不止一次，救我于危难之中。”

苏钦月原以为，连沈深观都未能认出她曾是谷小郎，偌大的盛京城，更不会有人知晓她的过往。不曾想，当年她与许郑不过是军医与病患的关系，许郑竟能洞悉她的真实身份。

“你放心，你的身份我不会泄露。”许郑示意苏钦月继续用餐，不必紧张：“你与你的外祖曾多次救我性命，我许郑绝非恩将仇报之人。今日邀你前来，也只为一问，你入京所为何事？”

不知为何，苏钦月对许郑总有一种莫名的警惕。她举杯饮酒，借此掩饰眼底深处的不安。片刻之后，她才笑着解释：“当年不过是随祖父游历山水罢了，我终究只是个女子。后来奉父母之命嫁入盛京，不曾想今日能遇见故人，今日定要与许将军开怀畅饮！”

许郑的眼底，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他的目光越过苏钦月，投向身后仍在摆弄长枪的沈深观，轻声说：“你也曾救过沈深观，可他却从未认出你。我知道，你来盛京，定有要事。小郎，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饶是苏钦月，也要承认在某一瞬间，她的心头确实动摇了。寻觅苏瑞并非易事，而许郑在盛京的势力，显然远胜于如今的沈深观。

但也仅仅是片刻的恍惚，身后传来沈深观的脚步声，苏钦月便对许郑温柔一笑：“多谢许将军好意，不过我的确不知许将军所言何事。只盼许将军有朝一日，能与我家二爷冰释前嫌，我敬许将军一杯。”

在许郑失望的目光中，苏钦月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与此同时，沈深观也已走了过来，他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许郑，你怎的在灌我夫人酒呢？”

他将长枪随手扔在一旁，眼底流露出一丝不屑：“你这长枪虽然不错，但我却不想要。所以，让许攸进殿前军的事，你就别再打主意了。”

“砰——”

伴随着沈深观话音刚落，许郑手中的杯子也应声摔落在地，碎裂开来。苏钦月甚至没看清许郑的动作，那把被沈深观随意丢在一旁的长枪，便已握在许郑手中，枪尖直指沈深观。

他面具下的双眸，阴沉得可怕：“沈深观，只怕你今日，要有来无回了。”

即便长枪近在咫尺，沈深观仍旧懒洋洋地坐在那里，手中执着酒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许郑杀意正浓，将长枪向前一送——

谁都没有料到，苏钦月会突然挡在沈深观面前！

许郑来不及收手，眼看长枪就要刺入苏钦月的身体！

沈深观倏然站起身，然而许郑手中的长枪，却再也无法向前半分——

苏钦月的手，已紧紧抓住了长枪的末端。她看上去只是个弱女子，手中的力气却不小，竟能抵挡住许郑的进攻！枪尖距离苏钦月的身体，已不足半寸。

她的眸子里，却带着隐忍的愤怒：“许将军是打算，在家中杀人？杀的还是龙武营的军头，你如何同圣上交代？”

许郑手中的力气骤然收敛，眸底暗沉：“沈深观早就该死。他自己都不躲闪，你护着一个死人，可值得？”

苏钦月放开长枪，却没有再坐下，她眼神坚定地开口：“二爷的命，不只是他自己的。若今日许将军邀我们前来，只是为了让二爷徇私，那我想我们也该到了离开的时候。”

沈深观早已不想再在此地久留，不等许郑开口，他就拉起苏钦月的手：“走，咱们回家！”

这一次，许郑没有阻拦。

沈深观牵着苏钦月径直从正门走出，许绯鹤才从院子后方走向自己的兄长，她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哥哥，你刚才，是真的想杀了沈家二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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