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瞒天过海

梁氏听了这话，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然而，潘氏和苏钦月却依旧面带微笑，丝毫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悦的神色，仿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老太太的心思，此刻全都放在了苏钦白的身上，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充满了期待。苏钦月和沈深观两人也颇为“识相”，以需要收拾行李为借口，告别了老太太，离开了祥瑞阁。

还没等苏钦月开口说话，沈深观便率先皱起了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你说，大嫂的这一胎，怎么就赶得这么巧呢？眼看着他们大房日渐衰败，大伯母又被祖母厌恶，这个孩子来得正好，简直是救了他们大房一命啊！”

苏钦月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轻声问道：“你觉得其中有什么猫腻？”

沈深观突然拉住苏钦月的手，凑近了她，压低声音说道：“你是她的亲妹妹，又精通医术。依着往日他们大房的做派，恨不得在我们面前炫耀一番。可是现在，她却连让你给她诊脉都不敢，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丝怀疑吗？”

有时候，苏钦月觉得，自己和沈深观之间，确实存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灵感应。

“不急。”苏钦月轻声说道。

她的眸色依旧是那么的温柔，仿佛天塌下来都不会改变其中的平静：“等我们从钦州回来再说吧，先让他们得意几天。反正看今天祖母的意思，只要管家的权力还在婆母的手里，就随他们折腾去吧！”

不知为何，苏钦月这般淡定的态度，让沈深观的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失望。

他默默地丢开苏钦月的手，小声嘀咕了一句：“苏钦月，要不……我们也生个孩子吧？”

“什么？”苏钦月反问道。

耳畔有风声呼啸而过，苏钦月是真的没有听清楚沈深观到底在说什么。

沈深观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我说，这次去钦州的机会难得，你可千万不要错过了啊。我也帮你打听过了，当年我的身边，的确有个小马童，和你说的苏瑞很像。我已经让天机去查了，总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

正如苏钦月当年打听到的消息一样，苏瑞确实曾经短暂地做过沈深观的马童。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又突然从军中消失了。

可是，当时的沈深观，可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身边的马童数不胜数，他又怎么会记得一个名叫苏瑞的马童的来去呢？

没有得到更多的消息，苏钦月的心里也并没有感到失望。

在离开盛京之前，她还特意和潘氏一起清点了如今郡王府的银钱和田产，又和潘氏商量了这两日该如何照顾老太太之后，这才放心地踏上了前往钦州的道路。

这并非苏钦月第一次出远门，却是和沈深观的第一次。

钦州距离盛京并不远，乘坐马车，一天的时间也就能到了。潘氏原本给他们二人准备了府中最为宽敞舒适的马车，却被苏钦月换成了一辆小一些的。

而且，一路上他们都行事低调，马车前方也没有悬挂沈家的灯笼和旗幡。

苏钦月原本以为，沈深观是不喜欢马车里那逼仄的空间，却不曾想到，他竟然毫不客气地钻进了马车里，一边搓着手，一边抱怨道：“这天儿是真的冷下来了！”

可是，当他看到慢儿正跪在马车里，神情拘谨不安的时候，沈深观又开始犹豫起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坐下。

她试探性地看了一眼苏钦月，小声说道：“要不……你们先聊，我出去骑马吧？”

“也不必。”苏钦月淡淡地说道。

她正悠哉悠哉地端着茶杯，眼神平静而淡然：“你是我夫君，我自然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瞒着你的。”

沈深观这才放下心来，缓缓地坐了下来。

眼前的慢儿，虽然来到他们院子里没有几天，但是一直都在被磋磨，如今早已经没有了往日那副神采奕奕的模样。

眼看着就要入冬了，她却还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裳，瑟瑟发抖地跪在马车上的炭炉前头。

可是，她距离炭炉实在是太近了，炉火升腾出来的热气，将她的面颊炙烤得干燥通红，她脊背冒汗，又被身后时不时打开的车门带进来的寒风，吹得在衣服上凝结了一层白霜。

沈深观向来怜香惜玉，忍不住开口劝她：“慢儿啊，其实夫人不过是想知道，当年你的爹娘，将苏瑞卖给了什么人。无非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你如果说出来了，夫人是不会亏待你的。”

慢儿却坚持着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爹娘生我养我，待我恩重如山。他们是正经的农户，绝对没有做过买卖人口的勾当，请二爷和夫人明鉴。”

“哎！”沈深观叹了一口气，脊背靠在了马车上，无奈地说道：“看来我是帮不了你咯！”

苏钦月紧紧地盯着慢儿，缓缓地说道：“你觉得你的爹娘生你养你，待你恩重如山。可是据我所知，你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你是家中唯一的长女，所以从小到大，家里所有的活儿都是你来做。你不仅要伺候你的爹娘，还要伺候你的那两个弟弟。”

慢儿连忙解释道：“两个弟弟日后都是要考取功名的，爹娘说了，等弟弟们有了出息，自然会给他们盖大房子，也会将我接到城里去享福。我疼爱他们，他们自然也会疼爱我的。”

苏钦月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这究竟是慢儿的爹娘在欺骗她，还是她自己在欺骗自己。

其实，她的心里，是很欣赏慢儿如此坚韧和忠贞的。

但是为了瑞哥儿，她也绝对不会对慢儿心软：“是吗？如果他们真的是疼爱你，你的爹娘又怎么会对人说，将你卖了个好价钱呢？从小你家兄弟二人吃肉喝酒，你却只有吃剩饭和野菜的份儿，难道这也是他们对你的疼爱吗？”

慢儿从小就过得很苦，但是她却依旧坚定地摇了摇头：“我是家中的长姐，自然要照顾他们。何况爹娘说了，他们心里最疼爱的人还是我。即便弟弟们吃得好一些，娘却总是很关心我。他们绝对不是你们说的那般，他们终有一天会赎我回家，让我过上好日子的。”

真是冥顽不灵！

苏钦月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

这是她第一次，突然对慢儿好了起来：“罢了，你心里认定的事情，我说再多也是无用。一会儿让迟儿给你找一身新衣裳，我们去见见你的爹娘，不就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