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分家风波

沈深观神色平静，波澜不惊地回应道：“若连我自己的夫人是谁都不知晓，岂非太过失职？只是你从未主动提及，我又何须多言？况且，女子随外祖在外行医，化名改姓实属寻常。我已知你是谷小郎，足矣，无需宣之于口。”

是啊，无需宣之于口，兴许才能让彼此相处得更自然些吧？

“你曾救我性命，亦挽救过无数苍生。”

既然话已挑明，沈深观便顺势追问：“我实在不解，为何不继续悬壶济世，反而要嫁与我这等废人，深陷宅院之中的腌臜事端？”

苏钦月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她只淡淡地说道：“莫将我视作救命恩人，如今我并非谷小郎，而是苏钦月。你大可放心，无论今朝抑或来日，我皆不会因曾救你而有所图谋。外祖常言，救人行医乃是本分，更是心之所向，无需奢求回报，更不可因此自视甚高，反让受助者心生恩情。”

“外祖……乃世间罕有的圣人啊！”

沈深观长叹一声，回眸望向祥瑞阁，眉宇间染上几分忧虑：“祖母的情况瞧着不大乐观。今日你也亲眼所见，只怕大房又要生出旁的心思，咱们需得早作筹谋。”

苏钦月沉默片刻，轻声问道沈深观：“你可曾想过，与大房分家？”

沈深观闻言一怔，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分家？你可知，郡王之位本该由我父亲世袭至我。大伯乃是庶出，若非这些年我无意郡王之位，大哥绝不可能成为安阳郡王。一旦分家，郡王爵位落入大哥之手，便再无重归我门之可能。”

“也未必如此。”

苏钦月对沈深观倒是信心十足：“区区郡王之位罢了，岂能与你昔日将军之荣光相提并论？我既然希望你能夺回，日后自会寻得法子。他沈叁虎，断然守不住这爵位。若真考虑分家，有一事你务必要争取：将祖母接到我们身边来照料，方才妥当。”

“嗯？”

这番话出乎沈深观意料之外：“祖母乃是老郡王夫人，理应由大哥照看。”

苏钦月的眸色温柔依旧，语气却透着一丝冷冽：“若真如此，祖母自会一直庇护大房。但若我们能尽心照料祖母，情况便截然不同了，日后对你夺回爵位，亦大有裨益。”

沈深观终于转过身，凝视着苏钦月的眼睛，目光深邃：“苏钦月，你为何不将另一层考量说出？那便是大房未必会悉心照料病重昏迷的祖母，唯有将她老人家安置在我们身边，祖母才能延年益寿，你与母亲也绝不会亏待她。”

苏钦月没有回应。

沈深观的眸色愈发深沉：“苏钦月，我原以为你是个冷漠之人，表面上对谁都温柔体贴，实则内心凉薄至极。可我错了，对吗？你在意祖母，期盼着能好好照顾她，所以绝不可能在分家之后，任由大房糟践已无利用价值的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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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钦月并未回答沈深观的话语。仿佛无论沈深观说些什么，都无法撼动她眼眸深处的平静与温和：“沈深观，若你亦同意，晚些时候我们便可请婆母过来商议了。”

“唉……”

沈深观轻叹一声，忽觉自己有些自作多情。

总而言之，苏钦月也不清楚为何，回房之后沈深观便一直闷闷不乐。直至夜间就寝时，沈深观也只是轻哼一声，背对着她躺在榻上，一言不发。

苏钦月感到有些头疼：这府中上上下下，老的少的，竟没有一个好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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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苏钦月始料未及的是，无需他们主动寻找大房，反倒是梁氏在翌日清晨，便派人前来传话，让他们前往正厅有事相商。

如今为了让老太太能够得到更好的照料，苏钦月甚至将迟儿留在了老太太的祥瑞阁。

因此她身边只带了慢儿。当她与沈深观抵达正厅时，赫然发现大房的三口人皆已在座。潘氏也在，梁氏倒是毫不客气，即便没了管家权，仍与潘氏一同坐在上位。

这显然是有大事要谈。待苏钦月与沈深观落座后，梁氏便站起身来，眸子里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诸位都已到齐，我便也开门见山了。今日召你们二房前来，是想商议一事。”

她的语气缓缓，慢条斯理：“你们也知道，咱们沈家从祖父那一代传下来，本该是有四房的。只是后来三房与四房先行分出去了，便只剩下我们两房。而今我们家鸿哥儿成了郡王爷，亦是世袭了他二叔的爵位，这才说我们两房仍是一家人。”

“哎！”

梁氏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接着道：“说白了，若非母亲尚在人世，我们两房也无需有如此多的交集。这些年来，谁为家族付出得多，谁付出得少，那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如今母亲既已病倒，我们两房也各有各的活法。我思忖着，倒不如趁此契机，大家便分房各自过活，岂不省心？”

梁氏竟然也想分家？

苏钦月与沈深观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读出了惊讶。

潘氏心中却颇为不快，当即反驳道：“母亲刚刚病倒，你就要提出分家之事？”

梁氏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嘲讽：“正因如此，才更要提啊！如今母亲病况不明，你们二房在母亲的庇护下过得太久了些。左右意哥儿也做了军头，你们又不是活不下去。”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苏钦月，话语中带着怨气：“就连那天归还医简的事情你们都藏着掖着，这么多年为了给意哥儿治病，我们大房对你们可谓是掏心掏肺。如今心寒了，难道还不能不想再养着白眼狼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