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烫手山芋

“你们若也这样说，可就太没良心了！”梁氏双手叉腰，声调陡然拔高，宛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老太太待你们二房如何？这些年，若不是她老人家照拂，二爷沈深观能有今日？！”

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尖酸刻薄，“耗费了多少银钱，老太太又贴补了多少？难道如今你们二房就想把她老人家一脚踢开，置之不理了吗？”

苏钦白听出了梁氏话里的意思，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脸上也堆起了虚伪的笑容。

她原本是最不想赡养老太太的人，此刻却摆出一副义正辞严的姿态，教训起苏钦月来：“弟妹，你也真是的。之前你说想种药材，老太太二话不说就把听风阁给了你们。昨天在林太医面前，你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精通医术吗？怎么如今却推三阻四的？”

她语气一转，带着几分嘲讽，“依我看啊，自然是你们二房养着老太太才是天经地义！”

沈叁虎也跟着帮腔，唯恐老太太这块“烫手山芋”落到自己手里：“就是就是！就该你们二房养着！老太太对你们二房可是掏心掏肺的好！”

好嘛！现在又变成二房的责任了？风向转变得可真够快的！

苏钦月眉梢一挑，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大伯母，这事儿怎么就扯到我们二房头上了？老太太再怎么说也是老郡王夫人，您现在可是郡王的母亲，合该你们大房才是一家人，我们二房哪有那个本事，给老太太买那么多名贵的药材啊？”

原本梁氏心里还有些疑虑，但看到苏钦月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撇清关系，反而彻底放下心来，认定了老太太就是个累赘。

既然如此，梁氏就更不愿揽下这个麻烦了，她语气强硬地说：“总之，这件事你们二房可不能忘恩负义。老太太对你们那么好，你们如今说不管就不管，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你们狼心狗肺？”

苏钦月摆出一副决不妥协的姿态，寸步不让：“大伯母，不是我们二房不想管，实在是囊中羞涩啊！我们二爷现在只是个小小的军头，哪能跟大哥您这位尊贵的郡王相比？一个月那点俸禄，都不够一家老小吃穿的。我如今又是种草药，又是翻修院子，处处都要花钱，底下也没什么田产和铺子，再管着老太太，我们一家子可怎么活啊？”

梁氏根本听不进去，反而更加鄙夷地瞪着苏钦月：“那是你们自己不争气！现在知道了吧，离了我们大房，你们连饭都吃不上！但既然已经分家了，咱们就要各过各的。穷有穷的活法，反正你们二房总不能把老太太扔到大街上去吧？”

她的意思很明确，大房是绝对不会管老太太的。

潘氏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苏钦月却似乎早就料到梁氏会这么说，她转过头，笑盈盈地对梁氏说：“这样吧，大伯母，咱们商量一下。要我们管老太太也可以，但您得再分给我们两个铺子，外加一个庄子。要么就是每个月往我们二房送些银子，我们就负责照顾老太太，您看如何？”

“凭什么？！”梁氏一听，立刻炸了毛，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母鸡，声音尖锐刺耳，“我们虽说是郡王府，但也是庶出，跟老太太不亲！你们才是嫡出，是老太太亲儿子的亲孙子！这话要是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都闹到分家了，还在乎别人笑话？”苏钦月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姿态，寸步不让地和梁氏争辩，“再说了，郡王爷您可是名声在外，要是让人知道您不赡养祖母，恐怕才更让人笑话呢！你们大房都不怕，我们二房又怕什么？”

“你——你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连你那死去的公爹的脸面都不要了？”梁氏气得浑身发抖，双手叉腰，像个泼妇一样指着苏钦月骂道，“不要脸的小蹄子，你这是在威胁谁呢？今天你惦记着我们的田产庄子，明天是不是还想趁机霸占你祖母的嫁妆？我告诉你，她老太太还没死呢！你这是盼着她死，好和我们争家产是不是？！”

反正好话坏话都让梁氏一个人说了。

任凭梁氏如何气急败坏，苏钦月的脸上始终带着一种不痛不痒的温柔平静，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轻声说道：“我们二房可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只是就事论事罢了。大伯母您放心，老太太的东西是她的，我们绝不会动。如果您愿意按照我说的办，我们二房自然会好好照顾老太太。到时候，把老太太的东西都交给沈家族老们保管，再请官府做个见证，谁也别想打主意，您看如何？”

交给族老们管着，那就是说，无论是大房还是二房，都别想再打老太太嫁妆的主意了。

梁氏自然一万个不情愿。

苏钦白见状，连忙上前将梁氏拉到一旁，小声劝道：“婆母，左右老太太的嫁妆也没剩下多少了。这几年看病吃药，早就花得七七八八了。万一老太太……没能挺过去，办丧事又是一大笔费用，怕是她老人家留下的那点东西都不够用。”

她语气一转，带着几分讨好，“咱们大房不是还有我吗？日后还愁吃穿？婆母您就挑两个不怎么赚钱的铺子给他们二房就是了！”

苏钦白和沈叁虎夫妇一心只想甩掉老太太这个包袱，自然极力劝说梁氏：“老太太的病既要人精心照料，又要花费许多银子买药材。咱们现在把铺子田产分给他们一份，还能让别人夸咱们大房行事大方，孝敬祖母。可别等他们后悔了，外头的人说三道四的，最后还不是得咱们养着？”

三个人精打细算，盘算着如何才能不被老太太拖累。

“大伯母，你们商量好了吗？”苏钦月故意提高嗓门，催促着梁氏，“如果今天这事儿能定下来，就尽快请族老们过来。我们也不是贪图那一两个铺子，左右都要分家了，很多事情都得说清楚才好！”

梁氏生怕苏钦月会反悔，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这才极不情愿地转过头，语气生硬地说：“给你们就给你们，一处田产，一个铺子。但你们没得挑，我们给你们什么，你们就要什么。意哥儿是老太太的亲孙子，以后她就由你们二房养着，不许再问我们多要一文钱，听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