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瞒天过海

老夫人布满皱纹的脸上，总算因为沈深观这番话舒展开来，她慈祥地说道：“意哥儿如今真是能干了，有什么打算就直说吧。”

沈深观更加靠近老夫人，轻柔地为她按摩着略显僵硬的手：“祖母，过几天我打算带春影去一趟良州。”

“去良州做什么？我的意哥儿，你莫不是又要去打仗了吧？良州可是边境之地啊！”老夫人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沈深观笑着安抚道：“祖母放心，我现在这身子骨，哪还能上战场啊。是皇上打算在御前军中选拔出一支精锐部队，这件事交给了我和许郑。我们需要去良州一趟，从西北调两千精锐将士回来，护卫皇上的安全。”

“哦……原来是公事，那可要办好。”老夫人叮嘱道：“你和许将军向来不和，但在公事上可不能闹矛盾。他若为难你，你就忍让些。别让他抓住把柄，回京参你一本，知道吗？只是你们去良州，为何要带上春影呢？”

沈深观坦然解释道：“想着她从江南云州远道而来，还没见过西北良州的景象，带她出去也算游玩一番。日后公务繁忙起来，恐怕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他会这么好心？苏钦月心中存疑，却想起慢儿曾说过，苏瑞被卖去了良州。恐怕沈深观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老夫人见沈深观如今对苏钦月如此体贴，喜笑颜开：“好好好，去吧！身上多带些银两，若是不够就从祖母这里拿。你们二人和睦相处最好，如今你大哥那边有了动静，你们也该想着为府中开枝散叶了！”

又绕回这个话题了。饶是苏钦月，也不禁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

沈深观爽快地应道：“好咧，祖母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告别老夫人后，两人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潘氏那边的烛光很快熄灭，苏钦月这才看向斜躺在床榻上，还在看书的沈深观：“明日再看吧，夜里烛光昏暗，小心伤了眼睛。你要带我去良州，可是有瑞哥儿的消息了？”

“嗯。”沈深观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

“怎么，不相信我对祖母说的话，带你去游玩一番？”

苏钦月的态度始终是不冷不热：“去多久，何时回来？”

沈深观放下手中的书，眼中带着一丝不满：“苏钦月，你是不是无论何时和我说话，都是这种态度？你能不能对我有点情绪啊？哪怕是发个脾气也好啊？”

苏钦月也转过头，平静地注视着沈深观的双眼：“过些日子，苏家的人就要到盛京了。我还安排了一些事情，不能离开太久。”

沈深观缓缓起身，走向苏钦月。

摇曳的烛光，映衬着他的眸色忽明忽暗：“苏钦月，你若喊我一声夫君，我就告诉你何时回来。”

虽然这男人只是站在自己面前，一动不动，苏钦月的心里却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

她低下头，避开沈深观的目光，语气依旧平静而温柔：“夫君，请问我们什么时候能从良州回来？”

沈深观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女人怎么连叫夫君，都显得如此冰冷？

最终，他放弃了挣扎，转身躺回床榻上，将书随意地丢在一旁：“若快马加鞭，来回不超过一月。只是怕路上颠簸，你吃不消。”

时间还算充裕。

苏钦月这才摘下头上的钗环，轻轻点头道：“妾身不怕颠簸，夫君早些休息吧。”

——

良州路途遥远，苏钦月第二天一早就开始收拾行装。

老夫人的身体状况已经有所好转，她说无需苏钦月过多操心。

但苏钦月还是决定将略通医术的迟儿留下来，照顾老夫人，顺便照看潘氏，免得她再受梁氏欺负。

沈深观准备了一辆大小适中的马车，足以容纳他们的行李，只带了天机一个随从。

四房的人听闻他们要远行，贴心地送来了一些小零食，都是方便携带又耐嚼的食物，作为路上的消遣再合适不过。

马车启程时，潘氏亲自前来送行。

苏钦月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竟涌起一股暖意：“昨天下午，祖母握着我的手，一直叮嘱我路上要注意的事情，还塞给我一张银票和许多碎银子。今日母亲又亲自送出门来，日后若我们不孝顺，就对不起她们二位的疼爱之心了。”

沈深观慵懒地靠在车壁上，听到苏钦月的话，微微抬起眼眸：“怎么，你出嫁的时候，难道你爹没有如此相送吗？”

苏钦月摇了摇头：“或许姐姐出嫁时，爹是如此相送的。我出嫁时……他不知去了谁家的宴会，喝得酩酊大醉，恐怕连我何时出门都不知道。”

沈深观更加疑惑：“你不是和大嫂同一天出门的吗？”

苏钦月解释道：“当然不是。她先出门，我第二天乘小船，才追上她的大船。云州有前后出门的尊卑之分，在爹的心里，我还比不上旁人家的庶出女儿，又怎会让我与大姐一同出门？”

她的话语平静如水，仿佛并不在意这些往事，却在沈深观的心中激起了一阵涟漪。

最终，沈深观不再追问这些，只是给苏钦月剥了一个时下流行的贡橘：“给，吃了就藏好。这贡橘是皇上赏赐的，一会儿见到许郑，可不能让他给分走了！”

抵达城门口时，许郑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许郑没有乘坐马车，而是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脸上戴着冰冷的面具，他对着马车里的沈深观嘲讽道：“沈将军在家卧病三年，连马都不会骑了吗？若因马车耽误了行程，我可不会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