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帝王心

五皇子心知肚明，若非如此，他又何必冒着滔天风险，参与这场皇位的争夺？

龙椅之上，皇帝的目光如炬，仿佛要洞穿五皇子的内心：“朕实在不明白，你为何要与太子联手？这些年来，朕对你的宠爱，朝野内外皆知。太子之位，原本就是你唾手可得之物，你为何要自毁前程，与太子一同逼宫？”

五皇子的眼中也泛起一丝迷茫，他不解地望着高高在上的皇帝，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父皇，您说……太子之位，儿臣唾手可得？”

那份盖着玉玺的第二道诏书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册立他为太子。

可显然，五皇子对此嗤之以鼻：“父皇莫不是以为，区区一纸诏书，就能让儿臣相信您的话？儿臣虽不才，但也不是任人愚弄的傻子，儿臣心里清楚得很，父皇从未真正考虑过将太子之位传给我！”

就连一向冷静的苏钦月，都觉得皇帝对五皇子的宠爱是发自内心的。

皇帝的脸色更加阴沉，他不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为何儿子却视而不见：“朕甚至将诏书都拿给你看了，难道这两年来，朕对你的疼爱和重用，在你眼中都是虚情假意吗？”

事到如今，五皇子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他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冷笑：“儿臣当然知道自己在父皇心中是什么形象。我不就是父皇用来磨砺太子殿下的垫脚石罢了。父皇最疼爱的始终是他，其次才是二皇兄。至于我呢？平日里稍有顽劣，那些父皇宠信的臣子们，便对我横加指责，尤其是沈深观，我和他冲突不断，难道父皇对此一无所知吗？”

苏钦月一直觉得，五皇子在盛京中行走，总是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

如今，这般自卑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皇帝闻言，也不禁愣住了，他低声道：“你的心里……竟是这般看待朕的？”

沈深观实在听不下去了，他上前一步，对五皇子说道：“五殿下，你是陛下的儿子，本该是最了解陛下的人。陛下心里认定了你，才会在这两年里这般宠爱你，甚至有意冷落太子。立储之事，陛下固然会询问臣子的意见，但最终的决断权，还是掌握在陛下手中。朝堂之上，支持你的人不在少数，你怎能认为，仅凭我一己之力，就能让陛下改变心意？”

五皇子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盯着沈深观：“你也觉得，父皇是真心宠爱我？”

“那是自然。”

沈深观不屑地撇撇嘴：“你虽然有些顽劣，但这些年来，皇上交给你的差事，你从未有过任何耽搁。你是皇子，在盛京之中流连花丛，本也无可厚非，但你从未强迫过任何女子。皇上自己后宫佳丽三千，岂会不知你那些逢场作戏的心思？若仅仅因为这些小事，就能动摇他立储的决心，你未免也太小看皇上了吧？”

苏钦月仔细想想，沈深观说的确实在理。

五皇子虽然有些小聪明，偶尔也会仗势欺人，但要说做出什么太过出格的事情，他还真没有做过。

从立储的角度来看，皇帝若能再教导他两年，让他变得更加稳重一些，他自然会是一个不错的储君人选。

直到此刻，五皇子依然无法相信：“你们在骗我，是不是？你们一定是在骗我！那二哥呢？他为人刚正不阿，难道不才是立储的最佳人选吗？”

“哎——”

皇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老二为人太过刚正，不懂得变通，处理事情难免会一根筋。而且，他的名声也不如你，冷落正妃，宠爱侧妃的事情，整个盛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他为储君，日后中宫受到冷落，必然会动摇国之根本！”

虽然苏钦月看得出来，二皇子和王妃之间的嫌隙已经消除。

但这毕竟只是近两日的事情，恐怕也是经历了生死患难，才让他们明白了彼此的真心。

但在皇帝眼中，二皇子在这方面，始终是不合格的。

五皇子此刻再回想起这些话，才意识到，皇帝说的都是真的。

他的眼珠颤抖着，低头看向了那封将他册封为太子的诏书，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深观上前，毫不客气地继续在他的伤口上撒盐：“我的确不喜欢殿下。但我喜不喜欢您，和皇上要不要立您为太子，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我不喜，日后只要朝廷需要，我依然会为朝廷效力。可惜，殿下您好像并不明白这一点。”

到了这个时候，五皇子终于不得不相信，他们说的是真的。

他痛苦地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不住地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一直以为，父皇并不是真的宠爱我。太子也对我说，父皇的心里不相信任何一个儿子。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沈深观和皇帝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离间五皇子和太子。

不过，拿出真相和事实来离间，也算不上是真正的离间吧？

五皇子的痛苦，却让苏钦月感到一阵心酸。

如今是太平盛世，如果因为争夺皇权，而让那么多无辜的将士们命丧黄泉。

那岂不是辜负了他们在西北，为朝廷立下的赫赫战功？

她不由得看向沈深观，或许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心里，也一直承受着难以言喻的难过和痛苦吧？

看到五皇子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皇帝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他望向殿外，轻声道：“时间……差不多了吧？”

五皇子猛地抬起头：“什么时间？”

皇帝看着他，问道：“这一次，你们究竟还有什么后手？如果你肯告诉朕，或许……朕会留你一条性命。”

“呵！”

即便知道自己错了，五皇子似乎也更加清楚，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低着头，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父皇，即便我错失了一个机会，可这个机会不会再重来了。您不会放过我的，就算不要我的性命，也绝不会放过我的。我若告诉了您，让您赢了，那我以后就真的和那个皇位彻底无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