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破碎宫门

如今的盛京，繁华如锦，盛世太平的表象之下，暗流涌动。尽管圣上日夜操劳，躬亲政务，竭力维系这脆弱的平衡，可皇权核心的稍有动摇，便足以牵扯整个帝国的命脉。外族虎视眈眈，如饿狼般觊觎着这片富饶之地。一旦许郑等叛党得逞，边关狼烟再起，生灵涂炭将是必然的结局。

更何况，当前拥护圣上、力挺二皇子的忠臣们，一旦太子登基，必将面临灭顶之灾，血流成河的惨状可想而知。这与所有人期盼的安稳盛世，无疑是南辕北辙。因此，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们都必须死守龙晨宫，守住这帝国最后的尊严。

然而，尽管信念坚定，那巍峨的宫门在抵挡了一个时辰的狂猛攻势后，终究还是在敌军的强大冲击下轰然崩碎！宫门碎裂的刹那，连苏钦月都清晰地感受到，圣上的身躯猛地颤抖了一下。她再次抬眸望向天际，夜色依旧深沉如墨。从这高处俯瞰宫外，一片死寂，静得令人心悸。那一瞬间，一个可怕的念头掠过她的心头：阳炎军，他们是不是不会来了？难道今日，他们所有人都要命丧于此？

她再也按捺不住，毅然跪伏在圣上驾前，急切地恳求道：“恳请圣上，允许妾身下楼，与夫君并肩作战！”圣上深邃的目光落在苏钦月身上，语重心长地劝诫：“苏氏，你要明白。沈深观让你在此，便是为了能心无旁骛地厮杀。他不愿你涉险。”

苏钦月怎会不知？可她又怎能眼睁睁看着沈深观独自在下方浴血奋战，自己却在此地徒增焦虑？她只是苦笑着跪在原地，声音虽轻，却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妾身只愿与我家二爷生死相随，哪怕今日真要赴死，也心甘情愿。求圣上成全，放妾身下楼！”

圣上深知，即便是九五之尊，也无法撼动苏钦月那份深入骨髓的执念。最终，他还是轻叹一声，默许了苏钦月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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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苏钦月手持短剑，翩然出现在沈深观身侧时，他苦涩一笑，眼神中却带着一丝了然：“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阿月，你当真不听话。”

苏钦月却一如既往地报以温柔的微笑，话语中带着几分娇嗔：“向来都是你依着我，这家里何时轮到我听你的了？”

这本是打趣之语，可两人心有灵犀，相视一笑间，仿佛所有的疲惫与紧张都消散了几分。这并非他们二人第一次并肩作战，但与以往的无数次一样，他们之间流淌着浑然天成的默契。

有那么一瞬间，当断剑精准地刺入敌人胸膛时，苏钦月竟恍惚间回到了多年前的西北边陲。那时，祖父尚在，他们的日子逍遥自在，无拘无束。若时光能够倒流，若他们真的能赢得这场残酷的战争……苏钦月猛地回头，望向身后的沈深观，眼神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期许：“若我们能平安无虞地走出这座宫城，咱们就痛痛快快地喝一场酒，好不好？就像当年在西北一样。”

“好！”沈深观应声，脑海中浮现出他们围坐在篝火旁，豪饮烈酒的豪迈景象：“说定了。阿月，自打来了盛京，你还没与我真正痛饮一场呢，是吧？”

为了这个微小却坚定的信念，苏钦月只觉手中的断剑，仿佛注入了无穷的力量，变得更加轻盈有力。她已记不清自己与沈深观究竟挥舞了多久的兵刃，也不知究竟过去了多少时间。只知道身边的将士越来越少，越来越少……直到最后，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这是苏钦月此生，经历过的最为惨烈、最为艰难的一场战役。到最后，她甚至觉得眼前一片模糊，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疲惫。她只是凭借着深入骨髓的本能，机械地挥舞着双臂，不停地斩杀着那些仿佛永远也杀不尽的敌人——直到许郑的面容，清晰地映入他们的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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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鱼肚白的光芒渐渐泛起，昭示着黎明的到来，也宣告着龙晨宫最终的陷落。许郑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居高临下地凝视着眼前疲惫不堪的苏钦月和沈深观。纵使精疲力尽，他们二人依旧相互搀扶，脊梁挺得笔直，不肯有丝毫的低头。

望见他们紧密相依的模样，许郑眼底竟生出几许无奈：“沈深观，苏钦月，投降吧。龙晨宫内已无一人能再战，交出圣上，或许……我还能保住你们二人的性命。”

“许郑，我没输！”沈深观却笑了，那笑容中虽有无奈，却更添一份释然：“输给你的，从来不是我沈深观，而是你自己。许郑，你背弃了自己的本心。”

或许面对苏钦月时，许郑尚能压抑住情绪，说些冠冕堂皇的话。然而此刻，他的怒火再也无法遏制。他猛地低头，目光如炬地盯着狼狈不堪的沈深观，声音中裹挟着无尽的仇恨：“沈深观，这世上最没资格指责我的，就是你！”他语气愈发冰冷，字字句句仿佛都带着血腥的仇恨：“若非为了小妹，我怎会走到今日这步田地？而害小妹至此的罪魁祸首，正是你沈深观！”

等等！这番话，别说是沈深观，就是苏钦月听着，都觉得许郑简直是胡搅蛮缠。她瞥了一眼许郑身后，大军堵在龙晨宫门口，一时半会儿还无法一拥而入。他身后那鱼肚白的天色，也渐渐亮了起来。想来他以为攻占了龙晨宫，有的是时间在此耗费口舌，所以并不着急。

苏钦月抬眸直视许郑，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许郑，你是不是早就习惯了，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沈深观身上啊？”

沈深观知道苏钦月已是强弩之末，轻轻拉了她一把，低声劝道：“阿月，不必与他多费唇舌。”

“不成！”难得苏钦月的犟脾气上来，她死死地盯着许郑，寸步不让：“这事儿今日必须说清楚！当初明明是你厌恶沈深观，亲自取消了许绯鹤与沈深观的婚约。你这个做兄长的，可曾问过许绯鹤她是否愿意？”

许郑当然知道，苏钦月所言句句属实。事实上，在这场战役中，他何尝不明白，自己其实是输给了沈深观？沈深观仅凭有限的兵力，竟能坚守龙晨宫如此之久，这般本事，是他许郑万万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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