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摆烂，真香

沈慧倚着窗棂，望着庭院中随风摇曳的竹影，心中泛起淡淡的愁绪。想到远在家中的亲人，一股难以言说的思念涌上心头，那是上辈子留下的深刻印记。

“今日，本宫便带你去见识见识真正的战场。”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嗯？”沈慧略带疑惑地抬起头，一双美眸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未等她细问，沉香便匆匆走了进来，禀报道：“娘娘，琪妃娘娘邀您一同前往御花园的湖心亭一聚。”

话音刚落，沈慧突然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一般。但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却愈发晶亮，仿佛暗夜中的星辰。“咳……咳咳……菖蒲，扶……扶我出去……”

这两日，天气渐暖，春意盎然。可沈慧仿佛格外畏寒，身上依旧穿着一件艾青色竖领小袄，下身搭配着一条白底缠枝金纹百褶裙。她面色苍白如纸，身形也显得格外单薄，走起路来更是三步一喘，弱不禁风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她领着贴身宫女菖蒲，缓缓步入湖心亭。到了亭中才发现，琪妃今日宴请的嫔妃，可不止她一人，还有其他几位刚入宫的小主。沈慧目光流转，将众人的神情一一收入眼底，心中暗忖：看来，这又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鸿门宴。

琪妃并非从潜邸一路跟随皇帝的老人，而是通过选秀入宫后，迅速晋升的嫔妃。她之所以能够如此受宠，除了自身的美貌和手段外，更重要的是她那强大的娘家背景——当朝周丞相的嫡女。

这次选秀入宫的嫔妃，除了早已结下梁子的宋清外，还有两位。一位是参知政事之女陈依棠，被封为陈常在；另一位是武骑尉之女林秋时，被封为林美人。

沈慧刚走到亭外，准备行礼，便听到亭内传来一个宫女尖细的声音：“沈小主，我们娘娘的金钗不见了，正在四处搜寻，还请小主在此稍候片刻。”

闻言，沈慧柳眉微挑，心中冷笑：这就开始下马威了吗？她抬眼扫视亭中众人，只见她们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带着审视和玩味。显然，这是琪妃在借机敲打自己，警告她安分守己。

想到这儿，沈慧故意虚弱地颤了颤身子，语气有气无力地说：“嫔妾……咳咳……嫔妾明白……琪妃娘娘的事情……重要……重要……”

那宫女见她脸色惨白，说话也断断续续的，心中不禁有些犹豫。琪妃娘娘只是吩咐要给这个沈常在一点颜色瞧瞧，可没说要把人给整病了啊！

思忖片刻，宫女还是决定先去请示琪妃。她转身撩起珠帘，绕过雕花屏风，走到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身旁，轻声耳语了几句。

琪妃听完宫女的回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威胁本宫？呵呵，罢了，让她进来吧。”她抬起纤纤玉手，任由身边的宫女为她戴上精致的护甲。“走吧，本宫的金钗也该找到了。”

亭外的沈慧听到宫女的传唤，微微颔首，跟着她走进了亭中。环顾四周，都是些熟悉的面孔，她的心情反而放松下来。她上前一步，盈盈下拜。“嫔妾参见琪妃娘娘。”

“起来吧。听闻沈常在身子不适？”琪妃凤眸微眯，不动声色地将沈慧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容貌确实清丽可人，但后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美人。陛下向来雨露均沾，可最近对这沈常在的恩宠，却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难道，宫中的风向要变了吗？

沈慧轻咳了几声，柔柔地抚了抚衣袖，虚弱地说道：“嫔妾的身子向来畏寒，并无大碍。”

果然如此！琪妃眉头紧蹙。这便是沈家精心培养的女儿？还是她在故意装模作样，博取同情？

一时之间，她也拿不定主意。于是，她摆了摆手，示意沈慧入座。

刚一坐下，沈慧便敏锐地察觉到，一道探究的目光从身旁投来。她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这样的局面，早在她的预料之中。那份过于隆重的赏赐，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势必会引起其他嫔妃的嫉妒和敌视。她如今的处境，可谓十分被动。

想到这里，她在心底又暗骂了那个男人几句：没事发什么疯？

果不其然，她刚坐稳，便有人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沈妹妹这身子，还真是娇弱得很呢。前几日我去探望的时候，可没见你这般模样啊。”宋贵人斜靠在坐榻上，眼神不善地盯着沈慧。

自从上次在御花园吃了瘪后，宋贵人便一直对沈慧怀恨在心。凭什么像沈慧这样出身低贱的女子，也能得到陛下的赏赐？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她这次绝不会轻易放过沈慧。

沈慧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她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姐姐的口疾，这是痊愈了吗？”

“你！”宋贵人脸色一变，怒火中烧。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沈慧朝着她挑衅地眨了眨眼，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宋贵人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着她的口型，看清楚之后，顿时气得差点掀翻了桌子。

“你牙上有菜……”

这句话仿佛魔音一般，在她耳边回荡，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琪妃娘娘，宋姐姐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口疾还没好？要不要请太医来瞧瞧？”沈慧装出一副关心的模样，语气中却带着明显的嘲讽。

“闭嘴！”宋贵人再也忍受不了了。她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扭曲得不成样子。若不是顾忌沈慧真的把那句话当众说出来，她早就爆发了。可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口疾啊！

琪妃按了按眉心，感到有些头疼。她还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瞧见沈慧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便下意识地站在了她这边。

“好了，宋贵人若是有不适，便让人请太医。大家都是姐妹，有什么好避讳的？彼此包容些。”

余光瞥见宋贵人憋屈的模样，沈慧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她端起茶杯，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住自己上扬的唇角。

当别人故意找茬的时候，不要试图去解释她话里的玄机，而是要抓住她的错处，一击必胜。

宋贵人实在是不甘心。她眼珠一转，又开始找茬。“沈常在来得这么晚，莫非是昨晚得了恩宠，便无法无天了？如此放肆行事，真是目无尊长！”

沈慧的目光在她那张写满嫉妒和愤怒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心中轻笑：还不算太蠢，知道借琪妃的势来惩罚自己。

下一刻，在众目睽睽之下，沈慧起身，虚弱地跪倒在地。“嫔妾知错。宋贵人所言极是，句句在理。求琪妃娘娘责罚。”

琪妃正在一旁观察，猝不及防地被点到名，再一听沈慧的话，她的目光顿时变得不善起来，扫向那个把心思都写在脸上的宋贵人。

她几时说过要惩罚沈慧了？一个小小贵人，竟敢越俎代庖，替自己做主！看来，这辈子也就只能是个贵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