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吵死了
类别:
古代言情
作者:
字数:2093更新时间:25/07/08 16:33:49
吱呀——
一扇雕花木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仿佛一只窥探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屋内的景象。一个身影闪身而入,身后那扇门便无声地合拢,仿佛从未开启过一般。
目睹此景,沈慧心中已然猜到了几分,暗自将那罪魁祸首福彦在心底狠狠地唾弃了一番。这老奴,竟敢算计到她头上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挺直了原本略微佝偻的身子,迈开步子,朝着房间内部走去。
池泽兴早在沈慧探头探脑的时候便已察觉。透过屏风,他隐约瞧见那鬼鬼祟祟的身影,像一只误入陷阱的小兽,谨慎又好奇。
他也在等着,等着看她究竟要磨蹭到何时,才能真正走进这间屋子。
“臣妾参见陛下。”
那娇柔的声音响起,沈慧已是一副温婉顺从的模样,盈盈下拜。池泽兴眸色深沉,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朕记得,昨日所说是卯时吧?”
沈慧心中一凛,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小心地吸了一口凉气。
看来是中度生气了!
池泽兴的目光落在她的发髻之上,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叫中度生气?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词汇?紧接着,又一道声音传来。
还好,这个问题不大,这个一会他自己就好了。
池泽兴:“……”
沈慧面上的表情稍稍放松了些,她后退一步,微微屈膝,水盈盈的眸子中已然泛起了水光:“陛下,臣妾知错。昨夜因着今日要来觐见您,心中激动难耐,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眠,这才……才会起得晚了些。”
一番饱含真情实感的解释,她低着头,等待着男人的回应。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她却始终没有听见池泽兴的声音。悄悄抬眼,她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只见池泽兴的脸色不仅没有缓和,反而更加难看,那眼神,简直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怎么回事?怎么还更生气了?
难道是我演技不好?
怎么不好?
在他看来,她是好的很呢!好的简直想让人掐死她!
“沈慧,你是在找死吗?”那低沉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深处,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沈慧僵住了身子,她愣愣地看着眼前那杀气腾腾的男人,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她连忙跪了下去,试图挽回局面。
“陛下,您……您在说什么?臣妾听不懂。”
她有些紧张,掌心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事情的发展,似乎和她想象的,有些出入。
谁把他气成这样的?真缺德!
这种自己惹了麻烦,却让别人来收拾烂摊子的行为,简直就是懦夫的典型!
池泽兴一生气,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结成了冰霜,让人感到不寒而栗。沈慧在心中愤愤地想着,
要是让我知道了,定要一枪挑了他!再扒了他的衣服,让他光着屁股绕着整个盛京城跑三圈才好!
就在这时,房内那股压抑的气息,陡然消散。
池泽兴的视线,终于从她的发髻之上移开。他淡声道:“过来,磨墨。”
沈慧心底一颤,忙不迭地应了一声,起身来到书案前,拿起桌上的墨条,开始磨墨。
她的动作有些笨拙,实际上,这还是她头一回做这种事情。
稍一用力,墨条便在砚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她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还在执笔的男人,见他神情如常,似乎并没有被这噪音所影响,这才悄悄地松了口气。
没生气就好。
池泽兴垂下的睫毛轻轻颤动着。他还没那么容易生气,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实在聒噪得让人心烦。
磨了一会儿,沈慧便觉得手臂有些酸涩,她悄悄地换了一只手,继续磨墨。
她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他剑眉星目,眉宇之间,带着一股风雪俱灭的静寂。他整个人虽然身处光明之中,却总让人觉得,他的背后隐藏着无尽的黑暗。
其实,他也挺累的……抛开其他因素不谈,单说朝政,他绝对算得上是勤勉的。每日早朝,从不懈怠,从前更是甚少踏足后宫,整日都待在这间殿内批阅奏折。
唉,就是……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呢……
脑海里闪过一些上辈子不好的记忆,沈慧便没有再继续想下去。
可一旁的池泽兴,却一直在等着她接下来的话。他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下文,回过神来,却发现手下的宣纸,已经被大片墨汁浸染,显然是废了。他顷刻间冷下了脸。
“沈慧,你很吵。”
“嗯?”
沈慧满脸不解,她看了看池泽兴,又看了看自己:“陛下,臣妾……没说话啊?”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他打断了。
“去旁边榻上坐着。”
站在自己身边,她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就从未停止过,吵得他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尤其是说话还总是留一半,更是让人烦躁。
闻言,沈慧顺着他的目光,瞧了眼窗边的小榻。她记得自己今日前来的目的,是为了伺候笔墨。况且,他还生着气,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忍住作死的冲动吧。
“陛下,臣妾还是帮您磨墨吧。能待在您的身边,臣妾欢喜。”
池泽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懒得解释,直接从身侧抽出一本经文,塞进了她的手中。
“去抄了。朕一会儿要看。”
他本意是想让沈慧抄抄经文,静下心来,少胡思乱想。
但他万万没想到,一看到这书,沈慧的面色,便变得有些难看。
“怎么了?”池泽兴问道。
她看着手里那厚厚的经书,只觉得沉甸甸的,仿佛比她的命还要沉重。再一听他的问话,她差点就绷不住了。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多谢陛下,臣妾这就去。”
小榻上的东西一应俱全,应该是平时池泽兴偶尔也会在这里处理公务,所以宫人们都备好了。
沈慧拿着经书,放在桌子上,沉默了片刻,翻开了第一页,又立马合上。
果然啊,她就是不行。
她很小的时候,就有一个奇怪的毛病,一看这种讲大道理的书,超不过一页,就犯困。
小时候,私塾先生为此找过她爹好多次,最后还是她爹发现,她看那些话本、小人书,就不会犯困,便找了人用话本启蒙,这才让她至少不是个大字不识的文盲。
以前她觉得这个毛病没什么,反正那些书,她也不乐意看。但是现在,她有些后悔了。
算了,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写了。
沈慧一只手拿着毛笔,另一只手悄悄地伸到桌下的腿上,轻轻拧了一下。
见那边的书案后的男人,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小动作,这才神情郑重地重新翻开第一页,落笔开抄。
别困,求你……
池泽兴的确没有注意到她这边的小动作。他的注意力,全在手上的一份奏折之上。他眉头紧蹙,眼神阴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