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谁是凶手

小太监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像是破旧的风箱在拉扯，他拼命挣扎，奈何福彦动作更快，一块浸湿了药水的布死死堵住了他的嘴。然而，一切都晚了，殷红的血丝顺着他的嘴角溢出，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汇聚成一滩刺目的红。纵然不死，也已失声。

离得最近的宋清，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惊恐地跌坐在地上，花容失色。

龙椅之上，池泽兴眉目如霜，眼底的寒意如同凝结的冰，仿佛蕴藏着一场即将爆发的暴风雪，整个大殿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咬舌自尽？

好大的胆子，竟敢把他这个九五之尊当成戏耍的猴子！

这时，殿外又匆匆赶来一队侍卫，领头之人跪地禀告：“启禀陛下，奴才等在宋贵人寝宫内搜出了大量药粉，在查验过程中，宋贵人的贴身婢女畏罪跳井，企图毁掉证据。经太医查验，药粉确为剧毒之物——夹竹桃粉末。”

宋清闻言，娇躯一震，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毫无血色，她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侍卫手中托盘里的药粉，仿佛要将那东西盯出一个窟窿来。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她从未想过要用夹竹桃害人，更别提指使婢女自尽了！

“陛下！陛下明察！臣妾从未想过要加害沈慧啊，臣妾害她做什么？这不是真的！这是……这是有人在陷害臣妾！”往日的仪态全然不见，她像一个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语无伦次地辩解着。

池泽兴深邃的凤眸微微眯起，如同蛰伏的猛兽，让人无法窥探他此刻的真实想法。一旁的温妙宁，脸色同样不太好看，她迅速扫视了一眼殿内混乱的场景，目光若有所思地在地上那具小太监的尸体上停留了片刻，轻启朱唇，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陛下，这小太监瞧着像是宋贵人宫里的人。”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立刻汇聚到了那具尸体上，仔细辨认之后，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宋清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记耳光，她猛地扑向那具尸体，一把抓住小太监的衣领，原本精致的妆容此刻已是扭曲不堪，她神情癫狂，声音尖利得如同夜枭：“这……这确实是本宫宫里负责取膳的小太监……”

人证、物证俱在，这下，她百口莫辩。

她下毒？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指尖因为恐惧而止不住地颤抖。突然，她像是疯了一般站起身，双目赤红，状若厉鬼，一把掐住小太监的喉咙，声嘶力竭地尖叫道：“你为什么要害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池泽兴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扫视着殿内众人，将每个人的神情都尽收眼底，他眼底的暗色翻涌不息，酝酿着一场恐怖的风暴。须臾，他终于开口，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贵人宋氏，于宫中行凶下毒，心思歹毒，目无法纪，即刻送入清音阁！”

“清音阁”三个字，如同死神的判决，瞬间击溃了宋清所有的希望。清音阁乃是先帝时期所建，最初是供皇家礼佛修身之所，后来先帝驾崩，阁中之人被遣散，清音阁也逐渐荒废，最终沦为一座与世隔绝的冷宫。

听到这如同判决一般的声音，宋清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她无力地松开了小太监的脖子，仰起头，目光呆滞地扫视着周围的人，嘴里不停地重复着：“不是我……不是我……”随后，便被如狼似虎的侍卫拖了下去。

池泽兴厌恶地看了一眼地上那滩刺目的血迹，以及那具不知死活的小太监的尸体，冷冷地吩咐道：“既然他如此不愿说话，那就成全他，拔了他的舌头，将尸体吊在御花园示众，以儆效尤！”

手段之血腥残忍，令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寒而栗，他们默默决定，短期之内还是不要去御花园闲逛了，免得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沈慧在小太监被抓上来的时候，就悄悄地退到了人群之外。她看着那个小太监的脸，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想起了一件尘封已久的往事。似乎在很久之前，宋清得罪了太后，身边就有一个小太监背叛了她，而眼前这个，就是当年那个落井下石的小人。

也正是因为那个小太监的告密，宋清才被打入冷宫，凄凉地度过了余生。

最关键的是，那个小太监所揭发的诸多罪状之中，只有一件事情与她有关，那就是一只突然出现在她院子里的老鼠。

她努力地回想，想要在记忆的迷雾中，找出关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然而，所有的记忆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纱，明明是她亲身经历的事情，此刻却变得模糊不清，五感迟钝。

沈慧脸色煞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后背更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觉得胸口好像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难受至极。她微微眯起眼睛，静静地盯着地上那滩小太监留下的血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她这是怎么了？

池泽兴抬眼，正好看见站在人群中的沈慧，她小脸煞白，一直盯着地面，神情古怪。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顿时眉头一皱，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福彦，把这里收拾干净。”

闻言，几个宫人立刻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手脚麻利地将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生怕惊扰了哪位主子。

见状，沈慧连忙收回视线，默默地往后退了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就吓到了？他还以为她有多大的能耐呢，方才不是还敢大言不惭地让他回去种地？

池泽兴在心底冷哼一声，面上的阴郁之色稍稍褪去。

这时，刘太医正好从里面出来，禀告说欣常在服下汤药之后，血已经止住了，只是失血过多，气虚体弱，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琪妃眼珠一转，脸上立刻露出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怒斥道：“这个宋贵人真是太可恶了！宫规礼仪全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坏心思倒是一肚子！像她这种心思歹毒之人，就不该被放出来，还害得沈常在无端受了牵连！”

宋清和她可没有什么交情，至于欣常在中毒，她更是漠不关心。她只是看到眼前的局势，庆幸自己没有托病不来，错过这场好戏。

真是太精彩了！这宋清可是贤妃放出来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贤妃也脱不了干系。

这个琪妃还真是抓住机会就不遗余力地往上爬啊。

沈慧不禁在心里感叹了一声，能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还能如此迅速地反应过来，抓住机会落井下石，也确实是她的本事了。

我也好想有这么旺盛的精力啊……

“没出息！”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羡慕的。

池泽兴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

话说回来，整个后宫里精力最好的应该就是狗皇帝了吧？身边有这么多的漂亮妹妹，要是按一天一个来算，一个月一个人最多也就被临幸两次吧？嘶……难怪他不常进后宫，这换成是谁也得累死啊！

沈慧正胡思乱想着，突然感到腰间被人轻轻戳了一下，她转头一看，是上次见过的陈昭仪，她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只见陈昭仪伸出一根手指，朝着上方指了指。

这是什么意思？

沈慧抬头一看，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只见池泽兴脸色铁青，一双黑眸带着毫不掩饰的怒火，正死死地盯着她。

？

沈慧不明所以，茫然地向后看去，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