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祸事起

“方才奴婢可是听说了，今儿个早朝上，陛下雷霆震怒，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点了沈将军的名讳，直接下令打入天牢！”

殿内，空气仿佛凝结成冰，寒意逼人。沈慧听闻此言，如遭雷击，踉跄几步，想要俯身捡起掉落在地的水瓢。奈何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水瓢在地上磕磕碰碰，几次尝试都未能如愿。

这怎么可能？

她的父亲，此刻本应在家中赋闲，颐养天年才是。

这究竟是为何？为何事态会发展至此？明明上一世，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啊！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沈慧猛然抬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立刻吩咐下去，紧闭宫门，任何人来访，一律以本小主抱恙为由，拒之门外！”

……

“小主，小主，奴才打听到了！事情大条了！”

话音未落，便见顺子犹如一阵旋风般冲进了殿内。他一路穿梭于各宫之间，好不容易才打探到确切的消息，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前来禀报。

此刻，殿内只有沈慧与贴身宫女麦冬二人。

“奴才打听到，这次好像是因为春闱科举出了大事，昨晚负责当值之人，恰好是沈将军。今日早朝，陛下便下令，将沈将军关入了天牢之中。”

春闱出了事情？

沈慧眉头紧锁，努力在记忆中搜寻着相关的信息。隐约记得确有此事，只是依稀记得上一世，这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很快便销声匿迹，更未曾听闻与她的父亲有任何牵连。

而且，她的父亲为何会去城防当值？

为何这些事情，她竟然一无所知？

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感涌上心头，眼底逐渐泛起猩红之色。

若说重生之后，她所改变的，仅仅是宋清的结局，可这一次的变故，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

究竟是什么被她遗漏了？

良久，沈慧的声音沙哑而无力：“你们都退下吧，让本小主一个人静一静。”

麦冬和顺子深知此刻沈慧的心情必定十分糟糕，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退出了房间。

待到殿内彻底安静下来，沈慧开始竭力整理着混乱的思绪。

昨日的花朝宴上，唯一的关键点，便是池泽兴的突然离席。若将时间节点提前至欣贵人被害之时呢？

番泻叶，宋清，拖延时间，春闱，沈修远……

那些零零碎碎的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无论如何也无法串联成一个完整的链条。

沈慧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不可能，按照书中的情节发展，沈家真正遭遇变故，是从女主角白软出现之后才开始的。现如今，她甚至连面都没有露，事情怎会发展至此？

她现在应该如何是好？

直接去找池泽兴，绝非明智之举。那人生性多疑，此事本就疑点重重，在尚未掌握全部真相之前，贸然上门，极有可能适得其反，引发新的麻烦。

可也不能就此坐以待毙，那可是她的父亲啊！

她的眉心紧紧地蹙起，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掐痕。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拳头还在不断地收紧。

沈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只要一想到沈修远此刻身陷囹圄，她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明明她还没有来得及守护家人，为何他们却已经落入如此境地？

“我为什么总是把事情搞砸……”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仿佛一阵微风便能将其吹散，充满了深深的无力感。她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指尖触碰到了一片温热的湿意。

上一世，她竭尽全力地去争取，可最终却一无所获。这一世，她什么都不想要，甚至已经做好了就这样平淡度日的打算，只希望家人平安顺遂，可如今，就连这小小的愿望，也无法实现了吗？

难道仅仅因为她是书中的一个配角，就注定要遭受这样的命运吗？

有没有人问过她的意愿！

“何其不公！何其不公！何其不公啊……”

她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心口，试图阻止那股汹涌而来的疼痛蔓延。可是说完最后一句话，她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眼底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

爹，女儿真的错了……

您能告诉女儿，现在该怎么办吗？

笃笃——

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沈慧的声音有些嘶哑：“怎么了？”

“小主，奴婢拿了午膳过来，您先用一些吧。”

听出是菖蒲的声音，沈慧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进来吧。”

门被缓缓地推开，阳光倾泻而入，照亮了整个房间，也照亮了沈慧泛红的眼眶。

“小主……”

菖蒲轻声唤了一句，心里一阵发紧，几乎要忍不住落下泪来。她方才在院子里，已经听说了事情的经过，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眼泪憋了回去，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小主，吃点东西吧，今日有您最爱吃的菜，尝尝吧……”

沈慧木然地出神，只是盯着菖蒲手中的动作，没有说话。她的视线落在食盒之上，声音沙哑地问道：“那是什么？”

“嗯？”

菖蒲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从食盒的缝隙里抽出一张纸条：“小主，这里有一张字条！”

“什么？”

沈慧缓缓地将纸条展开，当她的视线落在与上次如出一辙的红色字迹上时，眼神变得越发晦暗不明。

‘春闱死了一片考生，前朝震怒，沈修远乃是当日城防，被打入大牢。’

她的手一点一点地收紧，在那安静的氛围中，那张字条显得越发诡异。

到底是谁，竟然有能力在这个时候将纸条递进来？

这张纸条上所说的，又是真是假？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在她的心底升起。如果说春闱真的死了考生，那么，先不论她的父亲为何会成为城防，这样看来，他是被人推出来当替罪羊了。

毫无证据，她的父亲会杀人吗？

她不相信。

所以，最关键的，还是池泽兴的想法。他会认为，是她的父亲动的手吗？

不会。

不知为何，沈慧下意识地便有了这样的一个答案。

没错，他的确亲手将她送入了冷宫，也在最后，让她们沈家彻底倒台。但是，那是书的作者安排的剧情。

抛开那些既定的情节，在此之前，她所认识的，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池泽兴。他生性多疑，可作为帝王，他也有着自己的坚持。

就像她一直认为的那样，他是一个明君。

“菖蒲，吩咐下去，一切都照常进行，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议论任何关于这件事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