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美人计？

殷骏宇压下心中波澜，随意寻了个托词，说是面巾遮挡，一时未能辨认。

然而，目送殷寒月与楚琼离去的背影，他终是忍不住，又将目光投向楚琼，心中疑云更甚。

莫非，仅仅是因为楚琼与楚佳宝是亲姐妹？为何他越看越觉得这位“楚佳宝”与她的妹妹如此相像？

……等等，楚佳宝方才说了什么？“见不得风”？

记忆回溯，那位“楚琼”似乎也曾说过类似的话语。姐妹二人，竟都畏惧风吹？都以面纱遮面？

殷骏宇心头的怪异感愈发浓烈，却始终无法理清头绪。

……

与此同时，踏上归途的楚琼与殷寒月，已然身处马车之中。

楚琼悄悄打量着对面那位托腮凝望窗外景色的男子，贝齿轻咬红唇，深吸一口气，打破了沉寂。

“殿下。”

殷寒月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未置一词。

“我并非楚佳宝，而是她的庶妹，楚琼。”迟疑三日，楚琼终究未能等到殷寒月的询问，只能妥协，主动坦白。

殷寒月眉梢微挑，似是对此早有预料。

“或许殿下难以置信。但我虽容颜有损，可将军府里的那位假‘楚琼’，实乃楚佳宝假扮。殿下只需暗中派人查探一番，便可知晓真伪。”

殷寒月神色依旧，看不出丝毫惊讶，仿佛此事于他而言，无关紧要。

他甚至轻笑一声，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所以呢？”

“我不知晓之前的几位太子妃是否为敌国细作，但我出嫁前，楚卫氏曾命我在七日之内，盗取东宫的一份情报。大婚之夜，她便已对我下了毒！我……唔……噗！”

毫无预兆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殷寒月身手敏捷地侧身避开，恰好躲过了楚琼喷溅的血污。

他略带惊讶地看向捂着胸口的楚琼，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似是不明她此举意欲何为。

“我……我们……可以合作，咳咳……你留我一命……绝不会后悔……”楚琼在心中暗骂不已。

该死！

这便是言灵之毒发作的滋味？！

痛彻心扉，莫过于此！

楚琼疼得几乎无法言语，可还有至关重要的话语尚未出口。

她生怕太子心生忌惮，直接将她灭口，只能竭力伸出手，紧紧抓住殷寒月的衣袖。

“……信我！待我熬过这一波毒发……我再……再与你详尽解释……”

话音未落，她便头一歪，昏厥过去。

殷寒月：“……”

殷寒月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昏迷不醒的楚琼，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一尘不染的衣袖上那枚猩红的血手印，浑身僵硬，寒毛倒竖，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再次醒来，楚琼已身处东宫之中。

层层叠叠的纱帐外，一缕香炉轻烟袅袅升腾，眼前的景象，似曾相识。

楚琼躺在床上，缓了好一阵，方才从那股撕心裂肺的剧痛中缓过神来。

言灵之毒通常一至三月发作一次，毕竟死士暗卫需为主子效命，执行任务往往路途遥远，毒发时间过短，诸多不便，且会因用药过猛而伤及身体。

真是最毒妇人心，她万万没想到，楚卫氏竟如此狠毒，短短三日便让她毒发，这分明是想在短时间内榨干她所有的价值！

而且，言灵之毒都是“私人定制”，主药成分与配比几乎不变，辅药却可千变万化，以满足不同客户对毒发时长、痛苦程度，乃至症状等各种需求。

楚琼艰难地抬起手臂，搭上自己的脉搏。

诊脉良久，她舔了舔牙尖，怒极反笑。

最普通寻常的言灵毒发作时，会浑身无力，如同万蚁噬心，全身骨肉都在疼痛，想要自尽，却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而她此番，竟只有心脏传来蚀骨剧痛，且伴随吐血，这症状明显是刻意改变过的，就是为了不让人察觉她中了言灵之毒。

而定制这份言灵的毒师更是高明，把脉竟很难把出什么问题——

反正以楚琼这半吊子的医术，只能诊出她是得了心疾。

无耻至极！

楚佳宝嫁的可是皇家，出嫁前，宫里的嬷嬷与太医都严格检查过楚佳宝的身体状况，哪里来的“心疾”！

这突如其来的心疾，只能是嫁到东宫这三天吓出来的！

——太子喜怒无常，还是个杀妻狂魔，成日里惶恐不安，被吓出心疾也不是不可能，太子甚至还会因此更加厌弃她。

“醒了？”

楚琼吓了一跳，不知何时，那位太子殿下已站在她的床边，隔着一层薄薄的幔帐，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他忽而笑了，听不出喜怒：“醒了，便来聊聊吧。”

不管怎样，太子没有趁她病要她命，还愿意主动与她交谈，这已令楚琼感激涕零。

然而，这份感动，在琪榄进屋挂好幔帐，一把抽出匕首抵在她喉咙上时，顿时烟消云散。

殷寒月不知何时换了一身衣裳。

他斜倚在离楚琼不远处的软榻上，单手支颐，似是有些困倦，恹恹地打了个哈欠：“给你一句话的机会。孤若是不感兴趣，就把你丢到慎刑司玩玩儿去。”

楚琼：“！！！”

这大可不必！

殷寒月掌管慎刑司，他的前几任太子妃，就有两人去慎刑司“玩”过。

……其中一个被剥了皮，只剩下一副鲜血淋漓的血肉模糊的骨架。还有一个被施以梳洗之刑，浑身上下都被铁梳子梳了个遍，只剩下一副沾着肉沫的骨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