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鸿门药宴

楚琼闻言，投给她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琪榄内心暗忖：“……”

看来要担心的，并非自家小姐了。

真正该忧虑的，恐怕是这位婉妃娘娘。

看这架势，婉妃今日怕是要大出血一番了。

琪榄心中不禁涌起一丝隐隐的期待。

婉妃，当真是一位绝色佳人。

她轻轻抬起那如玉般的素手，手腕上那一抹碧绿欲滴的翡翠镯子，更衬得她的肌肤胜雪。与皇后那春风化雨般的温和亲切截然不同，婉妃虽也笑靥如花，但那双水剪秋瞳中，却似蕴含着无尽的勾魂摄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皆是不自觉地流露出万种风情。

她媚而不俗，难怪能独得圣宠二十载。

然而楚琼心中也清楚，这位婉妃娘娘，更是个极其聪慧之人——

如此倾国倾城之貌，又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若是放在那些宫斗戏码里，那绝对是后宫嫔妃们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存在。

可她却偏偏能牢牢地抱紧皇后娘娘这根金光闪闪的大腿，甚至还安然无恙地诞下了两位皇子。

如此手腕，当真是不简单。

可眼下，这位手段高超的婉妃娘娘，正摆出一副亲昵无比的姿态，紧紧地拉着太子妃的手嘘寒问暖，明里暗里，不动声色地试探着什么，却全都被楚琼那看似漫不经心的话语给巧妙地挡了回去——

“太子妃娘娘这皮肤真是吹弹可破，嫩得跟刚出水的豆腐似的。”婉妃笑意盈盈地赞叹道。

楚琼也笑着回应道：“娘娘谬赞了，您才是真正的驻颜有术，这皮肤依旧紧致细腻，丝毫不见岁月痕迹。说起来，听说东宫正殿每晚都彻夜点灯，想必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定是恩爱非常，如胶似漆……说不定很快就能听到好消息了呢？”

“您也说了，我还年轻着呢，生孩子的事儿不着急。”楚琼笑眯眯地说道，“娘娘的秀发也极好，柔顺得如同上好的丝缎一般，乌黑亮丽，真是令人羡慕……不知娘娘平日里都用些什么来保养头发呢？”

这处暖阁，以前应当是一座精致的亭子，四周都用厚厚的帘子围了起来，不过还特意留了四个窗户，用透光的轻纱遮掩着，倒也不显得过于昏暗。

正对着她们的门敞开着，正好能将对面那棵开满花苞的树木尽收眼底。屋里燃着许多炭盆，暖意融融，丝毫感觉不到寒冷。

婉妃手中捧着一个雕工精美的银质手炉，目光落在身旁那似乎没心没肺的楚琼身上，那双妩媚动人的狐狸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之色。

“伉俪情深”？呵，这话恐怕连三岁孩童都不会相信吧？多少国色天香的美人，都无法让太子殿下提起半分兴趣，不论她们使出浑身解数，费尽心思，也只不过换来一句冷嘲热讽的“丑人多作怪”。

婉妃实在是困惑不解。

难不成，真如楚夫人所说……太子殿下就好这一口？

那，那德阳郡主岂不是要伤心欲绝了……她长得那般花容月貌，可心上人却偏偏喜欢丑的，这可如何是好？

她有些犯愁，这让她该如何帮德阳郡主打探消息啊。心不在焉地吃了一口茶点，一抬头，却见太子妃正一脸……慈爱地望着她。

那双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仿佛是在看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婉妃：“……”

“不过婉妃娘娘，您平日里是不是经常用铅粉敷面啊？那东西虽然能美白，但却是含有剧毒的。您瞧瞧，您这脸色都有些过于苍白了，眼尾也隐隐出现了一些细小的纹路。”楚琼煞有介事地说道。

琪榄听着楚琼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心中暗自补充了一句，您自己做的那些药妆，可比铅粉的劲儿大多了。

好歹铅粉不会一个不小心吃进肚子里就口吐白沫啊。

婉妃闻言，神色微微一僵。

她的美貌在整个后宫都是数一数二的，也正因如此，她才能得到陛下的格外宠爱。可是她毕竟已经三十有余，两个儿子都已经成年了，再怎么精心保养，终究还是被岁月留下了一些痕迹。

“婉妃娘娘，这是本宫从虞小神医那里特地讨来的一些药妆。”楚琼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罐，眼睛亮晶晶的，笑起来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不如就由本宫来帮婉妃娘娘做个面膜吧？”

从小瓷罐里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药香味。

香料、药材，向来都是皇宫里极度忌讳和敏感的东西。

婉妃看着那小罐子，眸光微微闪烁。随即笑着谢过楚琼，吩咐自己的贴身宫女将它收了起来。

“这可不能带走。”楚琼笑眯眯地微微向后仰了仰身子，“虞小神医就给了本宫这么一小罐，本宫自己用着觉得效果极好，所以才想给婉妃娘娘试试呢。”

这话的意思，便是让她直接在这里试用了？

婉妃微微皱了下眉头。她看着脸上覆着面纱的楚琼，不禁好奇，一个容貌被毁之人，究竟能用出什么效果来。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罐药泥上，顿了顿，不动声色地跟自己的贴身宫女使了个眼色。

“既然如此，那便多谢太子妃娘娘了，现在就试试吧。”



慎刑司。

殷寒月慵懒地用一只手托着腮，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伸手将面前的书页翻过一页。

细碎的阳光透过头顶狭小的小窗洒在他的身上，给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仿佛神祇降临一般。

然而在他的背后，却是一个被五花大绑在木架之上，浑身鲜血淋漓的血人。痛苦的哀嚎声不绝于耳，在这阴森潮湿的地牢里不断回荡着。

但这一切似乎都无法影响到他分毫。待他慢条斯理地将面前的卷宗全部翻阅完毕之后，这才转过头，淡淡地瞥了那血人一眼，吩咐手下之人更换刑具。

从千刀万剐所用的小刀，到用来剥皮的细长刀，行刑之人全都熟练得心应手。

尤其是，那人还服用了殷寒月从楚琼那里讨要来的特制药丸，伤口处的血液流淌下来之后，很快便会凝固住。因此，即便那血人已经挨了五百多刀，看上去十分骇人，却依然能够苟延残喘，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呸！狗太子……”那血人见到了泛着森森寒光的剥皮刀，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恐惧，不由得破口大骂道：“你如此残暴恣睢，草菅人命……终有一日会不得好死！你一定会下地狱的！”

殷寒月仿佛听到了什么十分好笑的笑话一般，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地狱？”殷寒月笑着用指腹轻轻揩拭了一下眼角那并不存在的泪水，眼尾那颗鲜红的泪痣，似乎也变得更加鲜艳夺目了。

他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似是叹息一般地说道：“哪里又不是地狱呢？牛鬼蛇神高坐庙堂之上，披着人皮，说着人话。世间行走着的，皆是魑魅魍魉……”

他似笑非笑地看向对面那位身着玄黑色铠甲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