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美人计

“岳父大人，依孤看，这人间啊，实乃一座炼狱。”殷寒月语调慵懒，似笑非笑地扫过楚韵。

楚韵骤然被点名，心头一惊，连忙应道：“殿下所言极是。”

人间是地狱？这话楚韵不敢苟同。如今并非乱世，百姓尚能安居乐业。可后半句，他却深以为然。朝堂之上，满口仁义道德之辈，背地里却尽是些蝇营狗苟、以权谋私的勾当。结党营私，排除异己，甚至谋财害命，屡见不鲜。那些世家权贵，表面风光无限，背地里的腌臜事儿，只怕罄竹难书。

“所以，孤最厌恶的便是这等人。”殷寒月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既想行苟且之事，又想博得好名声，当真可笑至极。

楚韵心急如焚，如坐针毡。他实在按捺不住，焦急地问道：“太子殿下，不知今日末将可否得见小女一面？无需太久，片刻即可……”

“岳父大人。”殷寒月抬手打断他，修长的手指指向那在地上痛苦哀嚎的血人，“你可知，此人是谁？”

那双深邃幽暗的眸子，如同寒潭般深不见底，看得楚韵不禁汗毛倒竖。

楚韵仔细地打量着那个已被剥皮的血人，声音有些颤抖：“他……他被拖进来时，似乎穿着太监的服饰。”

“没错。”殷寒月的指尖随意地轻叩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准确地说，他是孤东宫的太监。”

楚韵对那太监的身份毫无兴趣。他只想尽快见到楚琼和晚娘，不知楚琼的身体如何，毒是否已解。这些日子，他饱受愧疚与自责的折磨，几乎要疯掉，好不容易才寻得机会见到太子。

殷寒月仿佛未曾察觉到楚韵的焦急，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凑近楚韵，轻声道：“太子妃所中之毒，乃是东宫的一位宫女所下。而在这太监的住处，搜出了同样的毒药。”

顿了顿，殷寒月继续说道：“不仅如此，这太监前些日子，还曾出宫，与将军府的一位丫鬟私下会面。”

楚韵闻言一愣，随即怒火中烧，胸腔中仿佛燃烧着一团熊熊烈火。

长子楚辞五岁时在京都大街上走失，晚娘四处寻找无果，崩溃之际曾告诉他，说她那几日看到楚卫氏的院子里频繁出入一些陌生的婆子，疑似人伢子。但他当时并未找到确凿的证据，便没有深究楚卫氏。

如今，楚卫氏不仅加害楚琼，毁了她的容貌，让她替嫁，还想要置她于死地？！楚韵悔恨交加，感觉自己的肠子都要悔青了。

楚辞虽是庶出，却占着“长”字。故意将楚辞卖掉，这种事情，楚卫氏绝对做得出来！

他再次望向那血人的眼神，充满了憎恨与怒火，仿佛要将那人千刀万剐。

殷寒月慢悠悠地说道：“这太监一口咬定，他只是暗恋将军府的丫鬟，嘴巴紧得很。已经审了两日了，愣是没吐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楚韵死死地盯着那血人，双目赤红，几欲滴血。

“请太子殿下允许，末将愿代您审问此人。”他声音嘶哑，带着浓浓的恨意。

“你？”殷寒月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

此事虽与楚琼有关，但人已被押入慎刑司，这是太子管辖的领域。外人插手，实在太过敏感，也显得不懂规矩。

楚韵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末将楚韵，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他红着眼眶，狠狠地咬着后槽牙，“还请太子殿下……善待末将的妻女。末将定当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殷寒月挑了挑眉梢，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是为‘太子’效忠，还是为‘孤’效忠？”他一字一句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

楚韵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殷寒月的意思。

他一直都支持太子，但支持归支持，并未明确地被太子划为自己人。他亦是只支持正统，而非某个特定的皇子。站了队，便意味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也将不再是纯臣。

但是……

他不后悔。

楚韵低下头，恭敬地单膝跪地，语气坚定地说道：“只效忠您。”

殷寒月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此人，便交由你来审问吧。”他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殷寒月离开了慎刑司的地牢，打算像往常一样，先去沐浴洗掉身上的血腥气，再回东宫。

听说那只名叫素贞的白蝎子脾气不好，至今都未被驯养。那小丫头每次给它喂食，都得备上解毒的草药，以防万一。

“再去寻寻，看看还有没有好看的，且带有剧毒的蝎子。”殷寒月吩咐道，“若无蝎子，别的毒虫也行。”

暗卫领命，正欲离开，又有一位黑衣暗卫踏着屋檐，施展轻功而来。

“主子。”暗卫神色凝重，单膝跪地，禀报道：“婉妃出事了。”

婉妃出事，禀告给他做什么？

随即，暗卫解开了殷寒月的疑惑：“当时，太子妃正与婉妃在一起。婉妃脸上起了红疹，容貌尽毁，太子妃已被押往养心殿。”



与此同时，楚琼被人强行按压着跪在养心殿内。

或许是看在太子的面子上，他们并未让她跪在冰天雪地的室外。养心殿不愧是皇帝的居所，处处都透露着雍容奢靡的气息。金银琉璃，琳琅满目，与东宫相比，也毫不逊色。

这是楚琼第一次见到大殷的皇帝。

皇帝年逾四十，面容威严，隐约能看出年轻时五官轮廓硬朗帅气的影子。

殷寒月与他并不相像，也不太像皇后。

皇帝自听闻爱妃出事，便急匆匆地赶来看望。他命人请来好几位太医，一时间，养心殿的内殿人声鼎沸，所有人都紧张地侍奉在婉妃和皇帝身边，只留下她和琪榄跪在冰冷的砖石上，无人问津。

楚琼却异常冷静。

她右手轻轻抚摸着左手手腕上的小青，脑海中回想着方才发生的事情，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她给婉妃敷药泥，中途婉妃突然借故去了趟茅房。那时，琪榄便在她耳边小声提醒道，恐怕要出事了。

听到琪榄这么说，楚琼便立刻明白了婉妃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