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孽缘伊始

“放开我！”苏慕凝杏眼噙泪，声音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颤抖不已。

景凌瘾深邃的眼眸瞬间暗沉，非但没有松开拥抱，反而将她搂得更紧了，低沉而带着一丝愠怒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苏慕凝，你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一无所知吗？还是说，你一心求死？”

“是！我不想活了！”

话一出口，苏慕凝自己都愣住了，仿佛是被魔鬼蛊惑，脱口而出。但她立刻清醒过来，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一丝哀求：“二哥哥，我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苟延残喘也是连累你们。”

景凌瘾听到这话，呼吸明显加重，胸膛剧烈起伏，良久，一声低沉的叹息在她头顶响起：“是二哥哥没用，始终没有找到能彻底治好你的药。”

“我的身体本就病入膏肓，无药可医，又何必白费力气呢？”

苏慕凝伸出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让声音听起来平静而正常：“只要活着的时候，能和爹爹，和二哥哥在一起开开心心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景凌瘾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磨砂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你不会死。我会让你好好活着，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不会有事。”

苏慕凝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这句话，她太熟悉了。只是前世，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充满了阴鸷和恨意，恨不得将她囚禁在身边，慢慢折磨至死。

而现在，或许他对她，真的只剩下兄妹之情了吧。

她缓缓抬起手，再次轻拍他的后背，用带着安慰的语气轻声说道：“二哥哥放心，我会努力活着的。”

“凝儿……”景凌瘾稍稍松开双臂，深深地凝视着怀中的人儿，那低沉的声音仿佛来自地底深处，带着难以言说的沙哑和一丝恳求：“不要和我疏远，好不好？”

语气中，染上了几丝小心翼翼的恳求。

苏慕凝再次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轻声回道：“我什么时候和二哥哥疏远过了？”

“那你今天为什么要独自离开？沐浴的时候，为何不来我的楼阁？我可以为你烧水，可以为你驱寒。”景凌瘾温润俊朗的面容此刻却阴沉得可怕，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似乎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情感。

“我看到无心姐姐上了楼，想必是有话要和你说，所以就先走了。至于洗澡，那是因为……”

“你见别的女人来了，所以就要离开？”

景凌瘾声音低沉，压抑着怒火。将她压制在胸前的双手也越发收紧，黑眸中的浓雾挥之不去，语气中带着一丝质问：“苏慕凝，我不是你的亲哥哥！我对你这么好，难道你一点都感觉不到吗？”

他再次说出了这句话，苏慕凝吓得脸色惨白，像是被雷劈中一般，慌乱之下再次想要将他推开。

可她哪里来的力气？身体被他牢牢禁锢着，呼吸都被这个男人完全包裹，她根本无处可逃。

“二哥哥！你是不是疯了？又说出这种话？”她愤怒地瞪着他，那抵在他胸膛的手掌因为太过用力，指节已经泛白。

“我没有疯！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景凌瘾的手臂如同铁箍一般，紧紧圈住她的腰际，让她动弹不得。

苏慕凝呼吸一窒，感受着那充满压迫感的身躯，恐惧和痛楚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分不清自己颤抖是因为什么，只觉得咽喉干涩得发疼。

“那我也清楚地告诉你，你若不是我哥哥，我就再也不会理你！”

“你就真的……”景凌瘾像是哽咽了一下，却不再开口说下去，在深吸了几口气后，还是竭力压制住了快要失控的情绪。

“二哥哥，你不要再说气话了。我以后一定会准时到你的楼阁吃饭。”苏慕凝眨了眨清澈的眸子，又恢复了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景凌瘾沉默不语，抬手轻轻理了理她额前散落的小碎发，许久，他低声说道：“凝儿，谁若敢欺负你，我会让她生不如死。”

他的眼神突然染上了一丝阴狠，黑眸深沉得如同万丈深渊。

“没有人欺负我！二哥哥放心！”苏慕凝吸了吸鼻子，竭力压抑住内心的恐惧，软软地说道：“我想睡觉了，二哥哥回去吧。”

“你着了凉，明日一定会大病一场。今晚住在我楼阁里，我好照顾你。”景凌瘾不由分说，直接将她横抱起来。

“衣服，我还没穿……”她的手掌紧张地握成拳头，羞愤之感几乎要将她彻底吞没。

“我先带你回去，我的房间里早就给你备了几套换洗的衣服。”景凌瘾抱着她，加快了脚步。

苏慕凝晕晕沉沉的，想要反抗却根本无力挣脱，就这样被他带上了马车，又被抱上了楼阁，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夜幕深沉，寒风凛冽。

景凌瘾独自站在楼阁的后庭，萧萧北风刮过，吹动他的衣袂翻飞，恍若一位即将乘风归去的谪仙。

可他那张朗艳独绝的俊脸上，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跪倒在他面前，恭敬地回禀道：“少主，这是誉王殿下给您的密信。他还说，锋安边境共驻守着三十万大军，刘将军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战死了。陛下正在朝堂之上挑选合适的人选去接替他的位置。”

景凌瘾展开信，信上只有寥寥数字：想办法杀了许风信。

看到这些字，他的眼眸中再次闪过一道凛冽的杀机，手中的信纸瞬间化为碎片，和空中飘落的雪花融合在一起。

“少主？要不要属下立刻派人去杀了许风信？”黑衣人低着头，等待着他的指示。

“不用。”他语气淡淡，清泉般的黑眸却透着令人心悸的阴冷：“誉王那边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照旧。还有，最近不要去打探线人的消息。”

黑衣人立刻领命抱拳，下一刻，他又稍稍抬起头，试探性地问道：“那对她，要不要属下悄悄下毒？”

“急什么？”景凌瘾转动了两下戴在拇指上的扳指，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温和地问道：“你知道什么是驱虎吞狼吗？”

“驱虎吞狼？”黑衣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

这只虎，指的便是誉王和许风信，而那匹狼，指的自然是觊觎皇位的云氏皇族。要想成功吞狼，就必须先将虎喂饱，而且是缺一不可，因为以后还要坐山观虎斗。

黑衣人领命离开，卜夫子恰好看到这一幕。他没有多问，而是跪倒在地，急切地说道：“少主，您真的要杀了长宁公主吗？若是她死了，那老皇帝必定会震怒，到时候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是我要杀她吗？”景凌瘾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薄唇微勾，语气淡然地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她的死，是天意。”